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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没人替我们谢幕(1 / 2)

“失败者展”开展第三日的清晨,冷冽的空气尚未被城市的喧嚣捂热,苏明玥办公室的电话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一个沉稳的男声,自称来自市文化局,语气礼貌得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手术刀:“苏女士,关于您的‘失败者展’,我们收到一些反馈,认为展览的整体基调……嗯,过于阴暗,可能对部分观众造成心理不适。”

苏明玥握着听筒,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际线上。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们的建议是,能否考虑增设一个‘治愈成果区’?”对方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善意”,“展示一些案例……主人公们如何通过努力走出阴霾,拥抱新生。这样可以平衡一下展览的基调,给予观众更多正向的引导。”

正向引导。

苏明玥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能想象出对方描绘的画面:一排排温馨的展板,配上催人泪下的文字和阳光灿烂的笑脸,最终汇成一句金光闪闪的结论——只要你足够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多么完美,多么和谐,也多么……虚伪。

“电话里说不清楚,”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不如这样,明天上午十点,欢迎您亲自来现场看一看。百闻不如一见,不是吗?”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愣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苏明玥没有丝毫的烦躁。

她转身走向展厅,那里,人流已经开始涌动。

她没有去看那些令人心碎的展品,而是径直走向出口处的留言墙。

那面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签,像一片沉默而汹涌的彩色海洋。

当晚,办公室里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嗡鸣。

苏明玥调取了展览开放七日以来,所有线上线下观众的留言数据,共计一万三千余条。

她将这些碎片化的情绪导入分析软件,屏幕上,词云图缓缓生成。

结果不出所料。

占据核心位置、字体最大的高频词,并非官方担心的“痛苦”、“绝望”或者“压抑”。

而是四个字——原来我也这样。

四个字,像一声穿越人群的叹息,将无数孤立的灵魂连接在一起。

它不是呻吟,而是一种辨认。

不是沉沦,而是一种看见。

苏明玥将这张词云图打印出来,放在办公桌上。

旁边,她抽出张空白便签,拿起笔,用清秀而有力的字迹写下一行话。

次日,那位文化官员如约而至。

他衣着笔挺,神情严肃,显然是带着审视的目光来的。

苏明玥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他,从第一个展区走到最后一个展区,最后停在那面五彩斑斓的留言墙前。

官员的目光扫过那些字迹各异的便签:“我也是那个被pua到自我怀疑的人”、“我爸妈也说过,你为什么不能像别人家孩子一样”、“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活着好累”……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墙中央,苏明玥昨晚贴上去的那张A4纸上。

巨大的词云图中央,“原来我也这样”几个字仿佛有千钧之力。

纸的下方,是那张手写的便签,字迹在射灯下清晰可见:

“你说的阴暗,是有人终于敢照的镜子。”

官员在那面墙前站了很久,久到苏明玥以为他会就此发作。

但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转身,深深地看了苏明玥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惊诧,有思考,或许还有一丝被触动后的动摇。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展厅,再也没有提过任何修改要求。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明心的手机也收到了一封措辞恳切的邮件。

发件人是她的母校——那座曾见证她最耀眼也最破碎时光的顶尖学府。

邮件内容很简单,校方希望她能作为“杰出校友”,在即将到来的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

校方甚至贴心地为她拟定了主题:“如何走出创伤,迎接未来。”

苏明心看着那行字,仿佛能看到校领导们期待的目光。

他们想要一个凤凰涅盘的励志故事,一个从深渊爬回顶峰的完美范本,用来激励台下那些即将踏入社会、对未来既憧憬又迷茫的学子们。

她没有拒绝。但她回复的邮件里,附上了一份她拟定的讲稿标题。

《我不负责治愈你们的不安》。

这个标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校方委员会里激起了轩然大波。

有委员认为这过于尖锐,缺乏正能量,甚至有些“不识抬举”。

在激烈的讨论中,有人调出了苏明心当年那份几乎将整个学术界都掀翻的退学报告。

报告的最后一页,她亲手写道:“你们总问我‘现在幸福吗’,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能不能不幸福?”

这句话让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那位力排众议的老校长拍板:“就用这个标题。我们的学生需要的不是廉价的鸡汤,而是真实的思考。”

演讲当天,宏伟的礼堂座无虚席。

三千双年轻的眼睛,汇聚在聚光灯下的那个身影上。

苏明心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长裤,没有刻意打扮,却自有一种无法被磨灭的光芒。

她没有像任何人预想的那样,去讲述自己的苦难与挣扎。

她只是平静地站着,用清澈而坚定的声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在今天站在这里之前,有很多人告诉我,应该和你们分享,我是如何‘走出来’的。但我今天想告诉你们的是,也许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非得‘走出来’不可?”

台下一片寂静。

“我们被告知要坚强,要乐观,要与过去和解。仿佛‘不幸福’是一种错误,一种需要被尽快修复的故障。我不是来给你们答案的——我是来告诉你们,可以不必有答案。你可以带着你的伤口,你的困惑,你的不安,继续走下去。它们不是你的负担,而是你之所以为你的一部分。”

她顿了顿,环视全场。

“我,苏明心,不负责治愈你们的不安。因为你们的不安,无需被任何人治愈。它只需要被看见,被承认,被允许存在。”

静默。长达数秒的、仿佛能听到心跳的静默。

随后,掌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先是零星的几下,然后迅速汇成一片雷鸣般的海洋,经久不息。

那掌声里,有释然,有共鸣,更有被理解后的汹涌感动。

而在另一座城市的顶尖研究中心,顾承宇正面临一场无声的博弈。

内部会议上,一份来自某省级政法系统的合作意向书被投影在大屏幕上。

他们希望引进顾承宇团队开发的“认知波动模型”,将其纳入公务员的心理健康筛查体系。

理由冠冕堂皇——“有效识别潜在风险,预防极端行为发生。”

与会者大多面露喜色。

这意味着他们的研究成果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应用,是巨大的成功。

顾承宇却一言不发,指尖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