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蹲在溪边,手指轻轻拨开积雪。
他顺着蹄印往前摸索,在几处松软的地面上发现了更多痕迹——蹄印间距均匀,深浅一致,右前蹄的印记比左前蹄略深一些。
"是头母鹿,"王谦低声对身后的黑皮和赵小虎说,"右前腿受过伤,怀孕至少四个月了。"
黑皮凑过来仔细查看:"确实,这蹄印边缘发软,是带崽的母兽。"
赵小虎不耐烦地踢了踢雪堆:"管它公的母的,打了再说!跑了半天总不能空手回去。"
王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换一头。这季节打母鹿,等于害两条命。"
"矫情!"赵小虎哼了一声,"往年这时候谁不打母鹿?肉嫩!"
黑皮突然一把揪住赵小虎的衣领:"你他娘再说一遍?"这个曾经的盗猎者眼中闪着凶光,"老子当年就是你这想法,现在..."
王谦拉开两人:"别吵,吓跑猎物。"他指了指东边,"那边有公鹿的痕迹,去看看吧。"
三人沉默地前行。积雪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影子,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王谦走在最前面,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五十米处,那头母鹿正站在白桦林间,警觉地竖着耳朵。
阳光透过树枝照在母鹿身上,棕红色的皮毛泛着金光。它腹部明显隆起,正低头啃食一丛干枯的灌木。似乎是察觉到人类的气息,母鹿抬起头,湿润的鼻子抽动着,却出奇地没有逃跑。
"怪了..."黑皮小声嘀咕,"它怎么不跑?"
王谦眯起眼睛。母鹿身后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动——是一丛低矮的灌木,枝条上挂着零星的红果。这种野果他认识,是七爷说过的"血珠子",专治孕妇贫血。
母鹿轻轻跺了跺前蹄,转身走向灌木丛。它回头看了三人一眼,竟低头咬住一根挂满红果的枝条,拽了几下,然后慢慢向林子深处走去。
"它在..."赵小虎张大嘴,"引路?"
王谦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母鹿走走停停,始终与他们保持安全距离,却又不完全消失。穿过一片密林后,眼前豁然开朗——整片向阳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全是挂着红果的灌木!
"老天爷..."黑皮扑通跪在雪地里,"这得有多少血珠子啊!"
王谦摘下一颗红果捏碎,深红色的汁液染红了指尖,散发出淡淡的甜腥味。七爷说过,这种野果比红枣补血效果还好,只是极难寻找。
母鹿站在远处的高岗上,静静地望着他们。阳光为它镀上一层金边,宛如山神的使者。片刻后,它转身消失在林间,只留下几串蹄印通向远方。
"这..."赵小虎结结巴巴地说,"它为啥..."
"山神显灵。"黑皮突然严肃起来,在雪地上磕了三个头,"多谢山神爷赏饭!"
三人采了满满两麻袋血珠子。回屯路上,赵小虎一直沉默不语。路过一处岔道时,他突然开口:"谦哥,我...我错了。"
王谦拍拍他的肩:"猎户的规矩,春不打母,秋不杀幼。老祖宗传下来的,总有道理。"
回到屯里,杜小荷见到血珠子,高兴得直拍手:"七爷前两天还说这个难找呢!"她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塞进嘴里,酸得眯起眼睛,却又忍不住再拿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