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日的月色很好,只可惜,天就要明了。”张七巧突然开口。
黄明子停下脚步,冷冷开口:“我以为,下一具验的,会是你的尸体。”
“黄仵作分明就很关心我,为何作出这般冷情冷态,又说出这样的冷言冷语呢?”张七巧又道。
黄明子转身,在黑暗中观察了她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以后不要擅自行动,更不要听陌生人的传信儿。你今日有幸逃出生天,来日却不一定有这样的契机。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什么第二次?”张七巧追问。
黄明子却不肯说了,低下头,就要回自己阴暗逼仄的地下室去。
“是不想再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躺在验尸床上了吧。”张七巧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他身后喊道。
黄明子身形一顿,看了四周一圈,见无人,回身有些懊恼道:“你是不是疯了?”
张七巧突然笑得很开心,这些日子里,她几乎每一日都过得沉闷压抑,或是担惊受怕,但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心。
笑够了,她才一步一步走过去,盯着黄明子的脸道:“我像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觉得,人一定要趁活着的时候,去表明心意。”
“黄仵作,你曾救过我的性命。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你岂止能肉白骨?”
“跟你一起赏月喝酒很开心,希望以后还能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说完这些,张七巧转身离去,黄明子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黄明子第一次不那么急着回去地下室。自打心头朱砂痣走后,第一次开始眷念起地面的温度。
厢房内。
王诜很快清醒过来,他揉着额头,看到许遵,有些茫然。
“仲涂,这是在哪儿?”
“在我大理寺,我们有证据怀疑,你与五行杀人的案子有关,所以就把你请来问话了。”许遵面无表情地告知他道。
“杀人?”王诜略诧异地反问一句。
“驸马爷,您就别装了。您的衣裳落在了祭祀现场,除了您,所有人都已经被抓捕归案。反正您招认不招认都不要紧,咱们证据多的是。”钟大看不惯王诜装腔作势,直接开口道。
王诜到底还是驸马,被一个下人这么讽刺,脸上难堪。
“许大人,你就任由你的属下在这里胡说八道吗?证据?什么证据?我的衣裳为何会落在什么祭祀场所?你们到底在胡说什么?”
“驸马爷,您昨儿夜里在哪儿?”许遵根本不理会他的恼怒,径直问道。
“在家里睡觉啊,谁知道一睁眼,就在这里了。”王诜眼神真诚,看上去不像是在扯谎。
“有人能证明吗?还有,你昨儿夜里洗过澡吗?”许遵又问。
“我睡觉还要人证明?”王诜对自己被当作疑犯一样审问,感到十分不满,对被问隐私问题,更加不满,“我每天夜里都洗澡,你这是什么问题?”
“驸马爷总是深更半夜洗澡吗?”钟大忍不住插了一嘴。
王诜指着他,想要斥责,但又觉得有失风度,强装气定神闲道:“我若是出门了,便是回家后沐浴。若是不出门,便是晚饭后沐浴。昨儿没有出门,自然是晚饭后便沐浴了。”
“可是有人能证明你是昨儿半夜沐浴的,这又怎么说呢?”许遵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