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不想拯救世界了,那我就把你偷走,然后悄悄溜掉”
雨下得像是要把整个城市的霓虹招牌都泡软。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苏夏把最后半盒饭团塞进微波炉,塑料包装袋在她冻得发红的手指上打滑,发出细碎的吱呀声。
“要杯热可可?“她转头时额发扫过眼睫上的雨水,在玻璃窗折射的霓虹里晃出一串光斑。我注意到她今天围巾系错了结,深灰色羊绒缠绕成歪扭的绳结,像是被揉皱的旧报纸。
自动贩售机发出嗡鸣的瞬间,她忽然抓住我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两层羊绒手套渗进来,带着消毒水味的白大褂袖口蹭过我手背。“林深,你最近总在实验室待到凌晨三点。“她说话时呵出的白雾扑在镜片上,让我想起三年前我们在浦东机场初见,她也是这样隔着起雾的舷窗看我调试反物质稳定器。
我松开握着罐装咖啡的手指,金属罐身立刻凝结出细密水珠。“毕竟要拯救世界的人,总得先学会和辐射值超过安全标准300的粒子对视。“玻璃映出她侧脸的轮廓,睫毛上凝着的雨珠正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在颈间那道淡青色疤痕上洇开。
那是她上次在东京湾拦截裂隙时留下的。当时她整个人悬浮在百米高的浪尖,海水浸透的作战服紧贴着身体曲线,像株被雷电劈中的白桦树。后来我在医疗舱看见她裹着纱布蜷缩成胎儿的姿势,才惊觉这个能把伽马射线束耍得像中国结的姑娘,左肩胛骨上还留着七岁那年火灾留下的月牙形疤。
收银台打印小票的咔嗒声突然变得刺耳。苏夏从湿透的机车靴里拔出脚,露出袜筒边缘脱线的破洞。我想起上周在浦东实验室,她赤脚踩在防辐射地胶上调试粒子对撞机,脚踝铃铛似的缀着十二枚青铜齿轮——那是她十六岁在阿尔卑斯冰川找到的古文明遗物。
“今晚别去第七区了。“她把温热的可可推过来,杯壁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实验日志上,晕开了墨迹未干的坐标参数。窗外炸开一道闪电,照亮她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荆棘纹身,那些暗红色藤蔓正沿着脊椎生长,在腰际蜷成荆棘冠冕的形状。
我伸手去接咖啡杯,却看见她尾戒内侧刻着的希伯来文。三年前在开罗博物馆,这枚戒指曾割破我的虎口,当时她蘸着血在莎草纸上画出闭合虫洞的拓扑图。“还记得你教我的吗?“她突然用俄语哼起伏尔加船夫曲,那是我们在切尔诺贝利外围执行任务时,她在红场废墟捡到的老唱片。
自动门开合的刹那,潮湿的穿堂风卷着碎雨扑进来。我望着她跨上哈雷的背影,防弹背心勒出嶙峋的肩胛线条,像极了她去年在北极圈救回的那只断翅雪鸮。后视镜上挂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和十七岁那年在威尼斯圣马可广场,她偷来的贡多拉船铃发出同样的震颤。
便利店暖黄的光圈里,我摸出皱巴巴的超市塑料袋。里面躺着三支过期止疼药,半包受潮的柠檬糖,还有张泛黄的机票存根——是去年她本该在孟买执行任务的日期。那天我独自坐在候机厅看《飞鸟集》,邻座小女孩的蜡笔画上,戴防毒面具的少女正在给枯萎的扶桑花浇水。
手机在裤袋震动起来,加密频道跳出生物特征警报。我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的荆棘纹身正在发烫,那是今早执行任务时她偷偷给我植入的定位器。霓虹灯牌在雨幕中融化成彩色溪流,倒映出无数个苏夏在平行时空里挥舞粒子束的模样:七岁在圣彼得堡偷渡核燃料的小女孩,十九岁在喜马拉雅山脉单枪匹马关闭虫洞的疯女人,还有此刻浑身湿透站在暴雨里的,会把我从神坛拽进泥泞的盗窃者。
防弹衣内侧的暗袋里,那张她偷走的梵蒂冈通行证正在发烫。背面用紫外线墨水写着但丁的诗句,正是我们初见时她在佛罗伦萨圣母百花大教堂穹顶涂鸦的内容。我忽然意识到她每次执行危险任务都会偷走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开罗博物馆的圣甲虫胸针,切尔诺贝利的玻璃镇纸,还有此刻在我血管里奔涌的、名为“拯救世界“的妄想症。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残影,后视镜里我的哈雷渐行渐远。我数着便利店玻璃上蜿蜒的雨痕,想起昨夜在实验室看到的全息星图——她用纳米机器人在我的防护面罩上雕刻出仙女座星云,此刻那些发光的尘埃正顺着睫毛往眼睛里钻。
当第七区地下实验室的警报声响彻雨夜时,我正用她偷配的电磁钥匙打开第七保险柜。防弹玻璃映出我颤抖的指节,那些她收集的“战利品“在紫外线下泛着幽蓝:广岛原爆中心飘落的樱花标本,通古斯大爆炸残留的镍铁碎片,还有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七岁的苏夏站在切尔诺贝利四号反应堆废墟前,手里攥着朵干枯的矢车菊,笑容比超新星爆发还要灼眼。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我转身时防护服手套勾住了她留在柜里的发丝。那些缠绕着实验室数据的发丝突然泛起荧光,显现出她用紫外线笔写的摩尔斯电码。当破译到第七个重复周期时,我听见自己心脏在防护服里发出的碎裂声——原来她偷走的从来不是什么纪念品,而是我藏在骨髓里的、名为“人类“的病毒抗体。
暖阳对战赫塔米勒,此时的暖阳已经是进入了zoe状态。
暖阳:“是你自找的”
暖阳发出了音道杀招——创世安魂曲!!
血色残阳将断壁残垣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盘,暖阳的作战服在热浪中泛起金属冷光。他右眼的战术目镜正跳动着猩红倒计时,耳麦里传来队友被压制在安全区的电流杂音。当第三枚EMP手雷在东南方废墟炸开青紫色光晕时,他忽然按住耳麦轻笑:“该换片场了。“
赫塔米勒的机械义肢正在重组,液态金属顺着脊椎流淌成暗金色脉络。他望着战术地图上逐渐收缩的包围圈,碳纤维面甲折射出神经质的冷笑:“你们连我上一具躯壳的残片都没收集全。“
暖阳解开战术腰封,十二枚环形弹匣在战术背心下发出齿轮咬合的嗡鸣。他踏过遍地焦黑的神经突触,那些被高温熔化的仿生人残肢仍在滋滋作响,空气里漂浮着类似烧焦塑料的腥甜。当他的军靴碾碎某块布满弹孔的钛合金板时,战术目镜突然捕捉到异变——赫塔米勒的量子护盾正在呈现诡异的菱形畸变。
“就是现在。“
暖阳屈膝的瞬间,整片战场的气流突然停滞。他听见自己颈动脉的搏动化作重锤敲击战鼓,战术目镜的扫描网格在视网膜上疯狂增殖,最终定格成赫塔米勒胸口那道幽蓝能量节点。弹匣弹出的金属摩擦声连成密集的冰雹砸落,他扣动扳机的动作带着某种仪式感,仿佛古剑客在斩断山岳前擦拭剑锋。
十二道银白色音波撕裂空气。
这不是普通冲击波。当音刃切入大气层时,空气分子被激荡成液态金属般的银色流体,沿着赫塔米勒的量子护盾表面蜿蜒出荆棘图腾。第一波音浪撞上护盾的刹那,整片战场的气压骤然升高,暖阳左肩的战术装甲突然迸裂,却诡异地没有血液渗出——那些合金碎片正被某种高频振动悬浮在半空,组成不断旋转的棱镜矩阵。
赫塔米勒的机械义眼疯狂变焦,他看见那些音波正在剥离自己的能量护甲。第二波音浪降临的瞬间,量子护盾表面突然浮现出敦煌飞天的金粉纹路,那些古老壁画在高频振动中剥落成青铜碎屑。暖阳的虹膜开始泛起熔岩般的赤金色,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琴弦震颤,战术靴底与地面接触处绽开蛛网状裂纹,裂缝中喷涌的却不是沙尘,而是沸腾的汞蒸气。
“这是“赫塔米勒的电子喉管发出破锣般嘶吼,第三波音浪正将他的能量核心从胸腔剥离。那些银白色声刃此刻化作液态记忆金属,顺着量子护盾的裂痕渗入体内,在机械脏腑间编织成精密的捕兽夹。暖阳的瞳孔彻底转化为熔金状态,他看见赫塔米勒的仿生脊椎正在分节断裂,就像被无形巨斧劈开的枯竹。
当第四波音浪完成闭环时,战场突然陷入死寂。暖阳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僵立,战术目镜的扫描网格凝固成蛛网裂纹。赫塔米勒的躯体正在虚化,量子护盾的残片如破碎的万花筒飘散,露出核心处跳动的暗紫色能量球——那才是真正的本体。暖阳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他颈侧暴露的皮肤下浮现出类似电路板的荧光纹路,战术背心残留的弹片正以违反物理规律的轨迹悬浮,组成某种古老的星象图。
“你居然能突破我的“赫塔米勒的电子音突然扭曲成刺耳蜂鸣,暗紫色能量球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暖阳的战术目镜瞬间过载爆裂,却在视网膜上烙下永生难忘的画面:那些悬浮的弹片突然聚合成实体化的音律长枪,枪身缠绕着青铜编钟纹路,在击中能量核心的刹那,迸发出敦煌壁画中飞天乐伎奏响的梵音。
爆炸的气浪将暖阳掀飞三十米,他在半空中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成赤色水晶链。当身体重重砸进水泥废墟时,战术装甲的裂缝中渗出银蓝色冷却液,那些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河。赫塔米勒的残躯正在重组,机械关节发出垂死的吱呀声,但暖阳已经重新校准了瞄准镜——这次锁定的是对方正在凝结的液态金属核心。
“还剩七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战术靴碾碎地面某块闪烁着数据流的金属板。当倒计时归零时,十二道音波化作实体化的青铜编钟阵列,每根钟锤都是凝固的闪电。赫塔米勒的重组进程被暴力打断,那些即将成型的机械肢体突然呈现陶器开片般的裂纹,暗紫色能量流在裂纹中奔涌如熔岩。
暖阳的耳膜在爆炸中渗出血丝,但他清晰听见能量核心过载的蜂鸣。赫塔米勒的机械身躯突然折成诡异的直角,脊椎断面喷涌的不再是冷却液,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液态黄金。当最后一具仿生肢体解体时,暖阳看见漫天金属粉尘正在组成新的星座图案——那是他三年前在昆仑山基地见过的,被称作“破军“的星陨轨迹。
战场突然灌满裹挟着冰粒的狂风,暖阳的作战服开始碳化剥落,露出布满纳米修复胶的皮肤。他踉跄着走向焦黑的战场中心,每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鞋印。赫塔米勒的核心残骸正在结晶成六棱冰晶,折射出七重光谱的残影。当暖阳的军靴碾碎最后一块数据芯片时,他忽然想起战术简报里的某个代号——赫塔米勒的本体容器,此刻正在三百公里外的海底城进行着第17次重生循环。
“下次见面。“暖阳对着暴怒的电磁风暴举起残破的战术目镜,“我会亲手敲碎你的基因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