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大营,中军帐内的气氛比昨日斗将失败后更加凝重。
周瑜眉头紧锁,站在巨大的淮南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合肥的位置。他试图从关羽的布防中寻找一丝破绽,任何可以利用的缝隙。
“伯符,关羽此人,确乃世之虎将,不仅勇武超群,这统兵治军之能,更是滴水不漏。”周瑜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挫败感,“我观其营寨,背靠肥水,左右皆有高地呼应,寨栅坚固,壕沟深挖,鹿角拒马层层密布,巡逻哨戒极其严密,毫无懈怠。其军令森严,士卒用命,想要偷袭,难如登天。”
孙策此刻已从斗将失利的郁闷中稍稍恢复,闻言也是面色凝重:“强攻呢?我江东儿郎亦非怯战之辈!”
周瑜缓缓摇头:“强攻…代价太大。关羽兵力虽略少于我军,但据险而守,以逸待劳。我军仰攻其坚寨,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伤亡必极其惨重。届时,莫说夺取合肥,能否安然退回江东都是未知之数。此乃下下之策。”
他踱步片刻,又道:“我原想诱其出战,或断其粮道。然关羽深谙兵法定律,任我军如何辱骂挑战,只是坚守不出,绝不浪战。其粮草由徐州、豫州源源不断自后方运来,路线稳固,护卫森严,程普将军方才前往清剿那股神秘水军,一时难以兼顾…”
周瑜的智计百出,此刻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毫无缝隙的铜墙铁壁。关羽就像一块毫无感情的磐石,任凭风浪起,我自岿然不动,用最扎实、最沉稳、也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方式,牢牢地钉在合肥城外。
“分兵扰其侧翼?或绕击其后?”孙策提出另一种想法。
“更难。”周瑜苦笑,“合肥周边水网纵横,利于防守而非机动。我军若分兵,兵力本就已不占绝对优势,再分则弱,极易被关羽集中兵力逐一击破。绕击其后…关羽岂能没有防备?其斥候游骑四出,我军大队人马动向根本无从隐藏。”
帐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勇猛如孙策,多智如周瑜,面对关羽这种无懈可击的防守名将,竟也生出一种“老虎咬龟,无从下口”的无力感。
“难道…就这般与他耗下去?”孙策有些不甘心地握紧了拳。耗下去,对于远离根据地的江东军来说,同样不利。
周瑜目光闪烁,再次看向地图,手指从合肥缓缓移开,似乎在寻找其他可能:“正面难以撼动关羽,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
“公瑾有何妙计?”孙策精神一振。
周瑜沉吟道:“关羽之所以能如此安稳,皆因合肥城尚在袁术旧部手中,虽未降他,但也未降我,使其无后顾之忧。若能设法促使合肥守军倒向我方,或哪怕只是制造混乱…又或者,能否设法联络北方的曹操、刘表,哪怕只是做出姿态,令刘隽有所顾忌,从而牵制关羽?”
他顿了顿,语气并不确定:“只是这些…皆需时间,且变数极大。合肥守军态度暧昧,曹操刘表远水难救近火…唉,皆是缓不济急之策。”
面对关羽这座大山,周瑜平生第一次感到计谋的苍白。在绝对的实力和严谨的统帅面前,许多奇谋妙计都失去了施展的空间。
“报——!”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匆匆闯入帐内,“启禀主公、都督!北方急报!燕王刘隽亲率大军,已离开彭城,正朝淮南方向开来!旌旗蔽日,兵力不下十万之众!”
“什么?刘隽亲至?!”孙策和周瑜同时失声,脸色骤变。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彻底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也让他们面临的局势瞬间变得无比严峻。
关羽尚且如此难以对付,如今燕王刘隽亲率主力大军南下…这合肥之战,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