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嗯”了一声,景秣拖长了声音:“哎哎哎,我说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成不成。实话讲,你家里的这点小伎俩,本公子还真不看在眼里。只要你说一声,本公子有几百种方法弄死弄残那下黑手的。”
将离有些奇怪地看了景秣一眼:“弄死弄残后呢?祸害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
景秣举起手,在她头上敲了个栗子,听得将离“哎呦”一声,道:“平常见你也没这么傻啊。放轻松点,这种事只能见一个干掉一个,来一双弄死一双。你还指望一劳永逸?怎么可能!人心隔肚皮,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绝对的人。喂,你懂哇?”
将离揉着头,点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
景秣白了她一眼:“当然很有道理!再怎么说,本少爷也比你多走了几万里路,多吃了几年盐。好了好了,这丫头是死不了了,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一边说,一边开门撵将离出去。
门口,雪雁刚好拿了食盒来,景大夫一把接过,扬长而去。
将离看着他潇洒自若的背影,嘴角不自禁弯了个弧度。也许,自己的确是太过于紧张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次日午后,百灵蹦蹦跳跳地来回将离,说是小满醒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将离自然是要去的。
还未进屋,便听见小满的哭声和田嬷嬷的叹气声。
将离让雪雁关了门,屋内只留着她们四人。小满的脸色白得吓人,躺在**泪如雨下。雪雁心软,拿着帕子仔细替她擦拭:“你身体还未好,不能这般哭的,不然会留下病根子。”
小满哭得肝颤寸断:“我这样……与死了又有何不同……”
将离本来有几分可怜她,听她这么说,心中不由地升起一把怒火:“照你这么说,昨晚上景大夫费尽心机救你,还救错了?”
小满愣愣看着将离,抽噎着,却忘了哭。
将离虽然平常大大咧咧,但若毒舌起来,也不在景秣之下:“你若铁了心要死,现在就死外面去,别浪费赵府的一粒米一棵药材了。”最讨厌这种自己作死,连累了他人,却还口口声声念无辜博同情的人了。
这次不仅小满,连田嬷嬷和雪雁都诧异地看着将离。
将离也没耐心照顾她们的心情了,盯着小满残败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人还在这采蘩院里,我保你无恙,但出了这采蘩院,生死便是你的事了。你要回家,待你痊愈,我派人送你;你要去找赵商陆,也随你去找。这话,你可听明白了?”
小满睁着蓄满泪水的眼睛,忽然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将离一把拦住:“有话躺着说。”
小满咬了咬唇,颤抖的语调里带了决绝:“昨日,我去求三少爷,希望他能留下我。他答应我了,说现在夫人已经不在,老爷又不管后院的事,他去和四姨娘说一声便可将我纳到房里。我很高兴,陪他一起吃了茶点,谁知道,他那么狠心,竟要致我于死地,也不要我们的孩子了……”说到后来,小满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田嬷嬷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赵商陆算个什么东西,夫人死了,他就能一手遮天了?这话你也信?真是白跟了夫人这么多年!”
将离冷冷道:“她不是信赵商陆,她是信自己。”信自己在赵商陆的心中有一席之地,可这世界都是等价交换的,她除了一具年轻美貌的肉体,哪又值得赵商陆那等薄情寡性之人费心思呢?更何况现在,她又知道他曾要害赵夫人的事,他为求自保,自然是灭口最为直截了当、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