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才回房睡觉的沈千灯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一夜无梦。
侍从们知道她在大理寺当值很辛苦,所以任她一直睡,而沈玉书知道姐姐昨晚陪自己到了深夜,所以很自觉地没去打扰她。
这一觉睡得沈千灯神清气爽,身上的疲倦被一扫而空。
她起来后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准备走去厨房吃早饭,又或者说吃午饭。
沈家是一个三进院子,沈千灯和沈玉书住在一个紫竹院,沈蔚和白舒住在一个青山院,而沈蔚娶回来的六个狐狸精住在另一个香兰院。
虽说每个院子都有一个小厨房,但沈家姐弟住的那个院子并没有安排厨娘,所以沈千灯想要吃午饭,只能跑到父亲和母亲的院子里吃饭。
沈千灯一路穿过廊道,路过沈玉书的房间。
从窗户看到玉书趴在桌上一脸苦恼地抄书,而他旁边还站了一个样貌普通,身穿青灰布衣,手里握着戒尺的夫子。
沈千灯知道这是母亲给玉书请来的教书先生,专门教玉书读书,而玉书最抗拒的就是读书。
先生是父亲派来的,玉书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学下去,而先生收了父亲的钱,所以要完成自己教书育人的任务,可玉书实在太顽皮,隔三差五就要闹上一出,所以无论是玉书还是先生,双方都很头疼。
沈千灯驻足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在引起玉书注意前离开了院子。
穿过两处庭院和几条长长的廊道,沈千灯终于到了厨房。
家里的厨子们正在做午饭,今天的午饭没有昨天的晚饭丰盛,加上沈千灯中午起来也没什么食欲,所以草草扒了几口饭菜垫肚子,而后随手拿了一碟糕点准备去解救玉书。
她端着一碟糕点准备沿着原路折回。
在穿过一条廊道时,她看到一个身穿大红牡丹华衣的男人气势汹汹朝她的方向走来,男人身后还跟着五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
沈千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又要开始了吗。
下一刻,以牡丹华衣为首的六个男人浩浩****越过沈千灯,沈千灯只觉得空气中一阵香风飘过,五颜六色的狐狸精们带来的威压让她险些喘不过气。
好在这六个男人并不是冲她来的。
六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完全当她不存在似的越过她,往白舒的房间走。
“砰!砰!砰!”门口被敲得震天响。
“白舒,你给老子出来!”
这群男人做错事时倒是老老实实等着白舒挨个骂一顿,可一旦他们占了理,身上气势直线上升。
沈千灯看着这些人闹得这么凶,甚至连“老子”这种粗俗的自称都出来了,心道这次果然是她父亲先找的茬。
父亲这人一直有很多坏毛病,比如话痨、小气、臭美、没事找事等等,家里人都习惯了他身上的这些坏毛病间歇发作,每当他身上的坏毛病发作时,家里人就远远望着。
这次也不例外。
住在香兰院的六个狐狸精声势浩**地闯进青山院时,家里的侍从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围在青山院周围,等着观赏主君舌战群狐狸精的场面,有的侍从甚至还搬来了板凳,怀里揣着一兜瓜子,坐在墙角看戏。
白舒早上起得早,大中午的他已经有点困了,正准备吃午饭睡午觉,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和叫骂声,他一下子惊醒了。
他肚子里积攒了一股火气,打开门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拍他的门,结果门一开,他就看到那群穿得五颜六色的糟心玩意。
“白舒,你给老子解释一下,这个月给老子发的月钱为什么少了三钱。”
等了半天的沈千灯大跌眼镜,她还以为这群人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来闹,结果就为了三钱银子。
沈千灯觉得自己的三观摇摇欲坠,正准备上去帮这群人填了三钱银子的亏空,没想到父亲那边已经发功了,一旦父亲开口,就会进入六亲不认的状态,若她此时上去调解气氛,那么最后挨骂的一定会是她。
沈千灯默默把迈出半步的腿收回来。
“少发你们三钱银子怎么了,你们在家什么都不干,每天除了吃就是喝,跟废人有什么区别,本主君养几个下人还能使唤几句,养你们能干什么,本主君还给你们发月钱已经算本主君大方了。”白舒扯着嗓子喊得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