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宫和墨翟的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愈发凝重。
捧杀!
这是,最狠毒的,捧杀!
先将你,用无上的荣耀和赏赐,捧到一个道德的至高点。
让你,无法拒绝,无法反驳。
然后,再图穷匕见!
果然。
卫玄,缓缓卷起圣旨,那张俊美的脸上,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他亲自走下台阶,将阿昊扶起,姿态亲密。
“阿昊侯爷,恭喜了。小小年纪,便能封侯拜将,前途,不可限量啊。”
“能得到国君如此厚爱,你,当知感恩。”
阿昊,面色平静:“臣,自当为国君,肝脑涂地。”
“好一个肝脑涂地!”
卫玄,拍了拍阿昊的肩膀,声音,陡然一转,变得,冰冷而锐利!
“既然侯爷,有此忠心,那本公子,就放心了。”
“侯爷在扬州,所创下的这一切,利国利民,功在千秋。只是,区区一个扬州,受益,终究有限。”
“国君的意思是,此等伟业,当由朝廷,亲自统筹!将这驰道,修遍九州!将这精钢,装备百万大军!将这水泥,为天下万民,建造安居之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如此,方能,彰显君恩浩荡,泽被苍生!”
“所以……”
卫玄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与轻蔑。
“还请侯爷,将【驰道】的修筑之法,【炼钢厂】的核心图纸,以及那神奇的【水泥配方】,尽数,交由本公子。”
“哦,对了,还有那些,被你训练出来的工匠名册,和各个工厂的管理之权。”
“本公子,会一并,带回王都,交由朝廷,统一掌管!”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仿佛,不是在索取,而是在,收回一件,本就属于他,属于王都的东西。
那姿态,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一个乡野小子,走了狗运,捣鼓出这些东西。
现在,它们,该物归原主了!
大堂之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
所有扬州官吏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他们终于明白,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来要命的!
这是,釜底抽薪!
这是,要把阿昊大人,甚至是整个扬州的根,都给刨走啊!
陈宫的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剑柄,眼中,杀机毕现!
墨翟,须发皆张,一股宗师的气势,轰然爆发,死死锁定了卫玄!
只要阿昊,一声令下。
他们,不介意,让这位王都来的贵公子,血溅当场!
卫玄,却怡然不惧。
他甚至,没有看陈宫和墨翟一眼。
他只是,玩味地,看着阿昊。
看着这个,被他逼入绝境的,新晋“安民侯”。
他要看看,这个创造了奇迹的少年,会如何选择。
是乖乖交出一切,做一个,被拔了牙的老虎,被架空的傀“儡侯爷?
还是,选择抗旨不遵,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被朝廷大军,碾为齑粉?
无论哪一个选择,他,都输定了。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用“君权”和“大义”,精心编织的,必杀之局!
然而。
就在这凝固的空气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阿昊会勃然大怒,或者,会屈辱妥协的时候。
阿昊,笑了。
他,居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苦笑。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灿烂的,阳光般的笑容。
他对着卫玄,重重一拜,声音,充满了,无比的,真诚与激动!
“下官,正为此事发愁!”
“卫公子,您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扬州摊子,铺得太大,我正愁,人手不足,管理不过来!有朝廷接手,那真是,太好了!我扬州百万黎民,谢国君隆恩!谢公子解我危局!”
说着,他猛地回头,对着身后的属下,大声下令!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
“立刻!马上!去把所有工厂的图纸,账目,配方,工匠名册,全都,给本侯,搬过来!”
“一份,都不能少!”
“本侯,要亲手,将它们,完完整整地,交到卫公子的手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石化当场!
陈宫,握着剑柄的手,僵住了。
墨翟,爆发的气势,一滞。
就连那,一直胜券在握,姿态倨傲的卫玄。
脸上的笑容,也,第一次,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