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微亮,王掌柜便匆匆赶到寒松居叩门。
许青山闻声迎出,见是王掌柜,拱手见礼。
“许先生早啊。”王掌柜笑容可掬,眼角却带着几分探究。
“王掌柜早。”许青山回礼道。
寒暄过后,王掌柜忽然压低声音:“这两日...可曾听闻什么异响?”
许青山神色如常:“一切如常,并未听见什么动静。”
王掌柜闻言一怔,面露诧异。这寒松居素来有个怪处,凡有新客入住,必闻古怪声响。他不由得多打量了许青山几眼。
“王掌柜,在下与妻子甚是喜爱这处宅院,不知可否割爱相让?”许青山适时开口。
王掌柜却不答反问:“当真什么都没听见?”
见许青山再次摇头,王掌柜沉吟片刻,终于点头:“也罢,我这就回去取地契...”
“且慢,”许青山拦住他,“眼下手头银钱不凑手,想先将院子改作字画铺子,待生意有了起色,再付清房款,不知可否?”
“字画铺?”王掌柜上下打量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思量片刻,笑道:“也好,就当交个朋友。”
…………
三日光阴在指间流过,寒松居已换了模样。
许青山将外院辟为铺面,购置的上好宣纸堆在案头。这处宅院虽因闹鬼传闻使得四邻搬空,倒合了他求清净的心意。
唯有隔壁屠户依旧早出晚归,对坊间流言浑不在意,此人鼾声如雷,怕是真有鬼怪也惊不醒他。
院中老松亭亭如盖,楚昭宁玉指轻抚树干。她神识仍在,瞬息便可洞悉此树三百载春秋,却刻意收敛了灵力,任由指尖感受树皮的粗粝。
一片松针飘落,她抬手接住,忽然想起幼时古籍上的知识。
“修真者当知,一叶可知秋,一尘可见世界。”
许青山抱着一摞宣纸走来,见状笑道:“师叔祖若喜欢,我明日移栽些花木?”
“不必,就这样很好。”她松开手,松针打着旋儿落地。
许青山望着她浅笑,这几日楚昭宁的心境变化他隐约能感知,但他却终究难以完全领会。
或许是因为境界未至。
又或许,他永远也无法真正理解。
前世碌碌无为的一生,虽一无所有,却尝尽了自由的滋味。这一世,他只想尊本心而行,哪管他人评说善恶。
他展开上好的宣纸,提笔蘸墨。笔锋游走间,忽然想起学生时代最厌烦的诗文课业,却在踏入社会后渐渐懂得其中真意。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墨迹在纸上晕开,许青山忽觉身侧有人。楚昭宁不知何时已立于案旁,正凝神看他写就的诗句,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许青山耳根微热,这“文抄公”当得着实心虚。
“师叔祖若喜欢......便赠予您罢。”
他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