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者，光明也，于你我虽无大用，却可为迷途之人指引方向。”
话语一顿，他眼风一扫，正瞧见凤仙子用尖喙不停地拨弄着翅膀下的储物袋。
墨文渊唇角微扬，又续说道：“更何况，这火还能成全口腹之欲。”
说着，他已利落地将路上猎得的山兔架在火上。
不过片刻功夫，兔肉已被烤得金黄酥脆，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焦香在空气中弥漫，勾得人食指大动。
凤仙子将脑袋从储物袋里猛地抽出，它瞪圆了眼睛，盯着火堆上的兔肉，怒道：
“好你个小道士。有这般手艺，竟一直藏着掖着，害得我啃了多少年腥膻生肉。”
墨文渊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这红毛鸟自从得了储物袋，便一门心思钻研如何开启，一路上也对他爱答不理。
直到方才与牛泰聊起他俩为何会被那祝伟成盯上，才偶然得知这鸟儿竟也是个嗜好烤肉的馋嘴货，这才借机生火，引它开口。
他当即便将烤好的兔肉呈上，温声道：“小道这点手艺上不了台面，哪敢献丑，仙子先尝尝。”
凤仙子轻盈地从牛泰肩头跃下，还不忘将翅膀下的储物袋搂紧几分，一边用眼神打量墨文渊，一边试探的啄食他手中的兔肉。
谁知肉已一入口，它便将此前的顾虑抛之脑后，直吃得双翅翻飞，竟忘了此前护若珍宝的储物袋尚在腋下。
不消片刻，整只烤兔已被消灭殆尽。
意犹未尽的凤仙子正叼着骨头细细研磨，直至没了味道，它才吐出骨头在墨文渊的法袍上擦拭尖喙。
触及布料，它忽然惊觉自己喜食之下竟忘了储物袋。
它慌忙振翅后退，却猛然发现腋下空空如也。
惊得它翎羽炸起，眼中火光不停吞吐的盯着墨文渊喝道：“好个小道，竟敢用此凡物暗算本仙，速速将我机缘还来。”
本就没几根翎羽的凤仙子炸毛之下，宛如一只拔毛秃鸡。
牛泰见此不由得捂嘴偷笑出声。
凤仙子闻声猛地扭头看向牛泰，刚要怒声呵斥，却瞥见那蓝色储物袋正躺在篝火旁的石板上。
它顾不得仪态，一个飞扑将袋子叼回喙中。
紧接着，它又跃上牛泰头顶狠狠一啄：“蠢牛，竟敢取笑本仙子，我看你这全身都是反骨，要不得了。”
墨文渊适时打圆场：“仙子，不知袋中有何宝物？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就是，道长说那老道可了不得，想来...”牛泰刚附和半句，惊觉头顶火气愈发旺盛，连忙双手捂嘴不再言语。
看着无名火气的凤仙子，墨文渊也不再多言，反而扭身盘膝坐下，既已打开话头，今后会有机会的。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两人继续向北疾行。
若乘飞舟，前往合欢岛自然最快，但在这燕国境内毕竟还是血煞宗的地盘，太过招摇反倒违背了暗中潜入的初衷。
一个时辰后，两人走出山道，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蒲扇般的平原铺展于大地之上。
墨文渊心念一动，想起舆图所载：此地正是渭河入海口，而对岸便是阴阳宗所在——合欢岛。
此岛原本不叫合欢岛，而是广为人知的“紫霄山”。因地处渭河平原，远望可见紫霞仙气缭绕，故而得名。
只是后来被那醉香真人在那岛上开辟了阴阳宗，又改名合欢岛，以至于在此地再也看不见紫霞仙气。
墨文渊略一迟疑，正思索着是该独自闯这龙潭虎穴，还是带上牛泰和凤仙子同行。
他沉吟片刻，转身对牛泰说道：“你们是在前面翁城等我，还是暂且在这山野露宿？我先去合欢岛探探虚实，咱们再作打算。”
牛泰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城里！那些人凶得很，像是要吃人。”
凤仙子闻言，不由得捧腹大笑：“哈哈哈！你这蠢牛，竟被一群凡人吓破了胆？怕什么，有本仙子罩着你，大不了放把火，把那鸟城烧个干净。”
墨文渊则摇头劝解道：“仙子自是神通广大，但此番我们遇到的只是筑基修士，若碰上金丹、元婴老怪，恐怕都得交代在这儿。仙子莫非忘了那日毁你真身的魔头？”
凤仙子冷哼一声：“哼！若不是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蠢货惊扰我闭关，导致真火失控，本仙子岂会败给那魔头？”
说着，它语气稍缓，瞥了牛泰一眼，“罢了，这蠢牛还算有点用处，别真把他吓破了胆。”
墨文渊递给牛泰几张匿形符，又叮嘱几句，这才转身朝翁城疾驰而去。
此前听了牛泰讲述他俩在城中的遭遇，墨文渊已猜到几分缘由。
这燕国境内精壮男子大多都从过军，而从军在与另两国交战均服食过被血丹掺杂过的军粮。
这才导致这些凡人若是被激发了血性，极易成为一个只知作战的傀儡。
相较之下，元国境内的百姓反倒最为安稳，只是为抵御燕国侵扰，也还是折损了不少修士。
正思忖间，墨文渊已沿着官道步入城中。
在城门口向一位挑着山货的老农打听到码头方位后，墨文渊穿过几条街巷，很快找到了渡船所在。
运气倒是不错，这渡船每日仅有一班，恰巧赶在午时前上了船。
船票虽不贵，但为免引人注目，墨文渊还是选了间普通修士的舱位。
舱内四名修士中，已有两人拉上围帘，在床榻间行那云雨之事。
墨文渊视若无睹，只盘膝坐在舱门附近，又暗中将“镇心莲”法器祭出。
虽不知那二人是否阴阳宗的弟子，但既吃过这邪道的亏，自然是要早做防备。
对面那男子却对帘内春光兴致盎然，不住地探头张望。
可惜帷幔厚重，只能隐约瞧见两道婀娜身影交缠，又伴着阵阵娇喘直荡得他一股无名火起。
他扭头见墨文渊始终静坐不动，男子这才整了整衣襟，故作正经地搭话：
“这位道友这般定力，想必修为不凡。莫非也是前往那紫霄洞探寻机缘的不成？”
墨文渊不答反问道：“这紫霄洞我从未听闻，不知道友所谓何地？”
“装什么糊涂！”男子嗤笑一声，“这紫霄洞正是阴阳宗山门，哪个登岛的修士不是冲着紫霄洞去的？你在这里装模作样给谁看？”
正在行床笫之欢的两女子忽闻舱内话语声，这才停下折腾。
忽见一只染着蔻丹的玉手撩开纱帐，那女子香汗淋漓地探出半张俏脸，朱唇轻启：
“好俊俏的两位郎君，快来陪妾身一起玩耍。”
女子说话间，一缕粉色烟霞竟自她唇间飘散。
那男子猛得咽了咽口水，毫不知情的将粉雾吸入鼻中，竟鬼使神差的朝床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