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凝神沉思之际,厅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牛泰轻叩门扉后快步走入,咧着嘴笑道:“道长,慕府派人来请你到府上一叙,说是要商议破阵之事。”
“嗯!”
墨文渊应了一声,迅速收起桌上阵图,大步向外走去。
牛泰紧随其后,粗声嚷道:“道长,这破阵有啥难的?俺老牛一拳头就能给它砸个稀巴烂!”
墨文渊脚步不停,摇头道:
“阵法之道,借天地之势,四两拨千斤。若无通天修为,蛮力只会适得其反。咱们现在力薄,眼下,我们只能智取。”
牛泰看着墨文渊远去的身形,挠了挠头,“力薄?看来俺炼得还不够,得加把力。”
说罢,他便在院中打起拳来。
..........
慕府正厅内,檀香氤氲。
已有四名修士分坐两侧:有人双目微阖似在调息,有人低声交谈不时颔首。
上首紫檀雕花椅上,两位贵妇人端坐其间。
右侧那位一袭月白锦袍的,正是名震元国的钟玉婉。
慕家这位当家主母素手轻点茶盏,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自她执掌府内务以来,已为慕家招揽六位筑基供奉,手段之高明令人称道。
左侧着绛紫流云裳的妇人却是另一番气度。
齐家主母丁书雪唇角噙着温婉笑意,腕间一枚羊脂玉镯泛着莹润光泽。虽不言不语,那通身的雍容气度,却教人想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典故。
墨文渊迈步入内,寻了个侧首下位,径直坐下。
其后一炷香的时间内,又陆陆续续进来五人,厅中安放的座椅已满,显是邀请的人已然齐至。
钟玉婉见状,双手轻拍,门扉应声而闭,在侍立一旁的青袍修士拂袖而起。
霎时,厅内烛火一暗,一幅泛着幽光的庞大阵图在厅中央徐徐展开。
钟玉婉起身对
“妾身有礼了,事出紧急,未备得薄礼,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席间一位虬髯修士不以为意的摆手道:“钟夫人不必客套,直入正题罢。”
钟玉婉颔首浅笑:“诸位都是妾身识得的阵法大家,此番邀来便是破这玄阴教的邪阵,此事关乎元国安危,还望诸位倾力相助。”
坐在左侧首座的山羊胡修士冷哼一声:“这元国境内莫非没了男儿不成?事关破阵大事,竟要两个妇道人家主持破阵大事?”
斜对角一位绛衣女修拍案而起:“袁天纵!阵法未破就在先吠,可是怕显了你的浅薄?”
说着,她指尖凝起三寸灵光,“不若先与姑奶奶过过手,看看谁才不配坐在这里!”
袁天纵被气得山羊胡直翘,怒目急声道:“老夫不屑与你这泼妇争辩!动辄喊打喊杀,成何体统!”
在他身旁的卜怀勋连忙打圆场的说道:“袁道友何必置气,事有轻重缓急,不要因小失大呀!”
说着指向空中阵图,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据信言,此阵在五日后就会激活,咱们还先以破阵为先,其他事今后再议如何?”
袁天纵冷眼斜睨,这卜怀勋表面温润如玉,实则野心勃勃。
谁不知他暗中筹谋组建元国阵法大会?此刻故作姿态,不过是为日后笼络人心罢了。
他冷哼一声,直盯着阵图不说话。
他心中暗忖:“看你们这些小辈如何破阵,没我袁大家出手,你们便是磨破了脑袋也没头绪,到时自会求我。”
没人再说话,厅中一时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幅幽光流转的阵图上。
众人已看了收集的传信,知晓此阵名为“万灵噬魂大阵”,乃是玄阴教镇教邪阵之一,以三十六个阵枢勾连天地阴煞之气,一旦激活,可噬尽方圆千里生灵魂魄。
几位阵法大师皆是面色凝重,有人掐指推算,有人喃喃自语,过了半刻钟也无人敢轻易开口。
袁天纵见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全是些滥竽充数的小辈,早就与钟夫人说了,只要她献出一颗木灵珠,他独自一人便可破解此阵。
他垂眸掩盖笑意,现在好了,先让这些小辈耗着,倒时他就可再加一码。
就在这时,坐在上首的丁书雪缓缓开口:“妾身不才,对此阵略有一些浅见。”
众人侧首回望,想听听这位以博闻强识著称的齐家主母能有何高见。毕竟丁书雪“琅琊书痴”的名号,在元国修真界也是响当当的。
丁书雪盈盈起身,步至阵图前,素手轻抬,引一道灵气点向阵图西北方位。
“万灵噬魂大阵,固然凶险,然天下阵法,万变不离其宗。依妾身浅见,此阵虽以三十六天煞位为基,但其核心运转,实则依托于‘三才’之势。”
她指尖灵气流转,迅速在复杂的阵图中勾勒出三条主灵路,它们交汇于三个明显更为明亮的节点。
“天、地、人三才枢纽,便是此阵关键。若能以重宝同时压制乃至击破这三处枢纽,其阵必乱,三十六阵枢的联系便将断绝,阵势自可瓦解。”
她一边说,一边指出三才枢纽与周边阵枢的灵力勾连方式,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袁天纵捻着山羊胡须,面上不露分毫,心底却暗自称奇。
他素来轻视女子之见,未料这齐家主母竟能勘破三才枢纽之妙,倒也算难得。
只是,终究太过浅薄。
这绵延千里的“万灵噬魂大阵”若仅凭三才枢纽便能破解,又岂配称镇教邪阵?
须知天地分阴阳,明处为阵眼,暗处藏阴枢。唯有截断暗脉阴气汇聚之势,纵使大阵发动,威力也将十不存一。
袁天纵想及此处,不由挺直腰背,将青袍下摆轻轻一振,捻须静候旁人请教。
恰在此时,末席突然传来一声轻“咦”。
墨文渊双目微闭,修长手指在膝头勾勒着无形轨迹,似在推演天机。
这般动静虽轻,却逃不过钟玉婉的眼光。
她温言询问道:“文渊小友,可有何新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