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母亲执意留下,李景隆也不再多劝,他已让萧云寒暗中增派人手,护住晚枫堂上下。
“何时动身?”袁楚凝拭去泪痕,起身轻声问了一句,声音里满是牵挂。
“明日一早。”李景隆的目光柔和下来,纵然心中万般不舍,此行却势在必行。
“那我这就去帮你收拾行李。”袁楚凝说完,向李母告了声辞,牵着嫣儿的手转身离去,背影里藏着几分落寞。
李景隆也不再逗留,向李母躬身行礼后,转身退出了内院。
刚踏出内院,枫伯便迎了上来,恭敬禀报:“少主,魏国公与徐二小姐已到,正在文渊阁门前等候。”
李景隆挑了挑眉,心中略感诧异,随即迈开脚步,径直走向文渊阁。
夜幕沉沉,月光洒在湖心平台上,徐辉祖与徐妙锦正站在那里。
徐辉祖不停踱着步,眉头紧锁,显然是有些焦急。
“徐兄。”李景隆隔着几步远便抱拳招呼,走近后又向徐妙锦颔首示意。
“李兄,嫣儿可还安好?”徐辉祖立刻抬头,眼中满是关切,语气急切。
“多谢徐兄挂念,已平安归家,并无大碍。”李景隆摇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没想到今日之事竟惊动了徐兄,实在过意不去。”
他早已得知,徐辉祖为寻嫣儿,已派金吾卫四处搜捕杀手。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徐辉祖摆了摆手,眉头依旧未舒,“嫣儿无事便好,只是那伙杀手,你可知其来历?”
李景隆目光扫过身旁的徐妙锦,稍作迟疑,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是张玉。”
此言一出,徐辉祖脸色骤变,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么说,幕后主使是朱棣?!”
李景隆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头,随后走到栏杆旁。
目光落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湖面上,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极力压制着心中翻涌的杀意。
“朱棣此举,定是起兵在即,却又怕你再赴北境领兵,才想用嫣儿牵制你!”徐辉祖沉声道,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计谋倒是算得精,可惜太过卑鄙!”
李景隆发出一声冷笑,想到朱允炆罢他兵权、朱棣又用家人要挟,竟都是为了阻止他再赴北京,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何时动身?”徐辉祖走到他身旁,眉头紧锁,轻声问道。
从李景隆说出“张玉”二字时,他便猜到,李景隆绝不会就此罢休。
“明日一早。”李景隆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眶中寒芒乍现,藏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你当真想好了?”徐辉祖神情凝重,语气里满是担忧,“别忘了,你如今已不是南军主帅,陛下早已封吕文兴接任。”
“你若擅自离京,陛下难免生疑,若是被人添油加醋,说你别有用心,恐会招来非议与责罚。”
“你与陛下的关系,恐怕也再难修复...”
“谁是南军主帅,与我无关。”李景隆轻哼一声,目光坚定如铁,“此番北上,不为兵权,只为今日之事!”
“无论是谁,都不能动我的家人!”
他猛地转身,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谁动,谁死!无论是张玉,还是朱棣,我都绝不会放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景隆心中压抑许久的杀意骤然爆发,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开来。
漫过冰封的湖面,冲向远处连绵的栖霞山,连空气中都仿佛染上了刺骨的寒意。
徐辉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惊讶地看向李景隆。
他从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不计后果、玉石俱焚的狠厉。
一旁的徐妙锦早已惊得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李景隆,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曾无数次听闻李景隆的“可怕”,却从未亲眼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