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岳灵珊猛地抬头,俏脸上的懵懂瞬间褪去,只剩下洞悉真相后的清明与寒意。
“这手法……跟福州城里锦衣卫的套路一模一样!”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先是制造一个看似荒诞的预言,让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当成笑话。
等到血淋淋的事实真的发生,预言应验,这前后巨大的反差。
会瞬间击溃旁观者的心理防线,将恐惧与愤怒的情绪推到顶点!
届时,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将嵩山派与残暴、霸道、不择手段画上等号。
“先给你贴上标签,再让你用行动去坐实这个标签。
就算左冷禅的计划成功了,逼死了刘正风,他也会在整个正道武林中,彻底烂掉!
这等于是在给所有门派敲响警钟:今天是我衡山,明天就可能是你泰山、恒山!”
岳灵珊越说越快,思路清晰无比。
“哥,我总算有点理解你常说的‘江湖式微’了。这背后,果然是朝廷在捣鬼!”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为自己能看透这层迷雾而感到振奋。
叶昀看着自家妹妹那副“我已看穿一切”的小模样。
难得地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错,有进步。能看到这一层,已经比江湖上九成九的人要强了。”
得到夸奖的岳灵珊小脸一扬,有些得意。
叶昀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朝廷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甚至算不上是主因。”
他收敛了笑意,目光投向远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语气变得悠远。
“侠以武犯禁。江湖中人,有一个算一个,骨子里都是不服王法的。
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人命,更别提那些本就是作奸犯科的专业户,比如田伯光!”
“但这些,依然不是根本。”
叶昀摇了摇头。
“根本的原因,在于江湖本身的无序、混乱、各自为战。
你看这五岳剑派,本是同气连枝,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盟主之位,内耗了多少年?
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没有死在对抗魔教的战场上,
反而大批大批地卷入到这些毫无意义的内斗中,值得吗?”
“换个角度看,朝廷想要一个‘听话’的江湖,想方设法地削弱我们这些门派,也就能理解了。”
叶昀的一番话,为岳灵珊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她以前只觉得江湖就是江湖,官府就是官府,井水不犯河水。
从未想过,在这背后,还有如此深刻的对立与博弈。
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脱口而出。
“哥,那你……有没有想过,把整个江湖都统一起来?”
此话一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叶昀闻言,却只是笑而不语,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神秘,几分理所当然。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你说的那个问题,现在谈,还为时尚早。”
岳灵珊撇了撇嘴,心里却痒痒的。
她知道,兄长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那……咱们还去悦来客栈吗?”
“这次换一家。”叶昀道,“既然发现了锦衣卫的踪迹,总得给他们找点乐子。
不过不急,会有机会的。”
两人说话间,信步来到一处临江的酒楼前。
那酒楼通体以楠木建成,飞檐斗拱,门口一块巨大的牌匾上。
龙飞凤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回雁楼。
透过二楼敞开的窗户,能清晰地看见下方奔流不息的湘江水,视野极佳。
“就这家吧。”叶昀说。
将马匹交给小二安置好,两人径直上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绝佳位置坐下。
点了几个地道的湖南特色菜,兄妹二人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连日赶路,风餐露宿,确实很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热饭了。
叶昀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一桌客人,那桌人穿着道袍,神情倨傲。
一看便是某个名门大派之人,但他并未在意。
就在两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一个身穿白衣,长相略显猥琐,腰间配着一柄奇特弯刀的男子。
正半拉半拽地拖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尼姑上了楼。
“仪琳,别怕嘛。你我一见如故,我田伯光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吗?
今天我请你吃饭,吃完咱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不好吗?”
男子笑嘻嘻地说着,那双眼睛却不老实地在小尼姑身上打转。
那小尼姑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张脸蛋秀美绝伦,不施粉黛,却胜过万千颜色。
尤其让人挪不开视线的,是她那丰腴饱满的身段。
即便是宽大的灰色尼姑袍,也无法完全遮掩住。
随着她被拉上楼梯,每走一步,胸前都带起一阵惊心动魄的波澜。
白衣男子,也就是田伯光,将小尼姑按在座位上。
自己则大大咧咧地坐下,目光习惯性地在二楼环视一圈。
当他的目光扫过叶昀时,只停留了片刻便挪开了。
在他看来,叶昀气息平平,内力波动几近于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书生。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叶昀对面的岳灵珊身上时,就再也挪不开了。
田伯光自诩“阅人无数”,堪称人体美学宗师。
只一眼,他就看穿了岳灵珊女扮男装的伪装。
那张俊俏的小脸,那身段,那气质……啧啧!
田伯光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岳灵珊本来没在意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