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惊得他指尖一颤。
玄珠突然在腰间轻震,他立刻收敛心神,翻身下床拉开木门。
林药师站在门外,手里攥着张染了丹香的竹笺。
他眼角的皱纹被月光拉得老长,见苏渊出来,直接把竹笺拍在他掌心:
“大比办得急,明日辰时公示名单。你虽没正式入籍,但这半年炼了三十七炉培元丹,丹房给你争了个参赛名额。”
苏渊垂眸看竹笺,“外门大比”四个墨字还带着新墨的潮气。
他指尖摩挲过字迹,忽然想起三日前赵元清被拖走时踢翻的药筐,想起那半块刻着“周”字的碎玉。
“林师叔……”他欲言又止。
林药师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碎玉是周家家主的私印,赵元清不过是个棋子。”
他声音沉下来。
“大比不是比丹道,是比拳脚功夫、法器御使。
你……自己当心。”
门“吱呀”一声合上时,林药师的背影已经融进夜色里。
苏渊攥紧竹笺,玄珠在掌心发烫——他早该想到,丹道上的崭露头角只会让某些人更坐立难安。
此刻,青岚宗最高处的“听风阁”里,周天策正把茶盏捏得咔咔作响。
他身后站着三个外门弟子,最左边那个染着紫发的青年赔笑道:“周师兄,那苏渊不过是个杂役,您犯得着动这么大心思?”
“杂役?”周天策冷笑,指节重重叩在桌上。
“他半年炼了三十七炉培元丹,丹房的老东西们都夸他是百年不遇的丹道苗子。
若让他在大比上露了脸,以后谁还把我这个内门精英放在眼里?”
他从袖中摸出块雕着玄鸟的玉牌。
“去,把他的对手换成刘长老的亲传弟子。那小子上个月刚筑基,正愁没地方立威。”
紫发青年接过玉牌,眼神发亮:
“师兄放心,我这就去跟执事堂说。
对了,要不要再给他添点麻烦?
比如……寒息香?”
“聪明。”周天策指尖划过玉牌上的玄鸟纹路。
“三日后卯时,往他修炼房的香炉里撒半钱。
这香能冻住经脉半个时辰,足够让那杂役在比斗时出尽洋相。”
三日后的深夜,苏渊正盘坐在蒲团上运转《青木诀》。
他忽然皱起眉——往常顺着经脉流转的灵气,此刻像浸了水的棉絮,黏黏糊糊堵在丹田。
额角渗出细汗,他猛地睁开眼,神识探向四周。
空气里有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他心念一动,玄珠的星髓空间应声而开。
淡蓝雾气中,无数细小的光点飘然而至,在他面前聚成两排丹文:
“寒息香,取自极北冰蚕唾液,遇热挥发,可闭三窍。”
“好个周天策。”苏渊咬牙,指尖掐出个法诀。
雾气瞬间翻涌,他昨日在药库翻到的《百毒解要》残页浮现在半空。
玄珠内壁的符文与残页上的丹文一一契合,不多时,一行明黄的解法跃入眼帘:
“清灵散,主药冰魄草三钱,配九节菖蒲……冲服立解。”
鸡叫头遍时,苏渊咽下最后一口清灵散。
灵气重新在经脉里奔涌如溪,他抹了把脸,目光落在墙角的香炉上——炉灰里还沾着几点淡蓝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陈若雪的身影闪进来,手里攥着枚青玉简。
她发梢沾着夜露,见苏渊看过来,立刻把玉简塞给他:
“雷长老让我转交的。”
她声音压得很低。
“你被安排在第一轮,对手是……筑基初期的宋凌峰。”
苏渊神识探入玉简,果然看见“苏渊vs宋凌峰”的字样刺目地排在首位。
他抬头时,陈若雪正咬着唇看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
“他们想让你知难而退。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退缩的人。”
“谢了。”苏渊把玉简收进袖中,目光扫过窗外渐沉的夕阳。
玄珠在他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星髓空间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是那日老者留下的残念?
还是更古老的传承?
深夜,苏渊躺在床上,玄珠突然发出蜂鸣。
他猛地睁眼,就见珠子表面的符文像活了般流转,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识海里炸响:
“孩子,准备好迎接你的宿命了吗?”
他翻身坐起,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玄珠上,映得那些符文泛着幽蓝的光。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一一”的一声,惊飞了檐角的夜鸦。
苏渊摸向腰间的玄珠,指腹触到那些熟悉的纹路,忽然笑了——明日的大比,该是有些人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