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按照“星纹镇压诀”的法诀引动灵气,可神识刚触到玄珠,那道淡蓝纹路便从手臂窜至心口,烫得他咬破了舌尖。
“罢了。”他突然笑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玄珠上。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躲躲藏藏又有什么用?
他不再压制,任由星纹顺着经脉蔓延。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青铜巨鼎里沸腾的星髓,被锁链捆在祭坛上的银发男子,还有那女子最后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千年前就约好的归人。
“原来...”苏渊颤抖着抬手,指尖抚过心口的星纹,“玄珠是星髓所化,而我...是星族最后的血脉。”
“咔嚓——”
脆响惊得他睁开眼。
玄珠表面的裂痕彻底崩裂,碎成无数星芒,在半空凝成一团璀璨的光团。
一道陌生却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像古钟,像潮鸣,像母亲的低唤:
“欢迎回来,星之子。”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落在苏渊泛着星辉的手背上。
他望着那团光,忽然想起叶轻尘说的“镇压诀”。
明日清晨,他该试试了——可此刻,他竟有些期待,这所谓的“镇压”,究竟能不能压得住,这跨越千年的星之力。
晨雾漫进静室时,苏渊已在蒲团上坐了三个时辰。
窗棂外的银杏叶沾着露水,在风里簌簌作响,像极了矿场里那些被鞭打的同伴,疼得说不出话时,衣角擦过青石板的声音。
他低头看向膝头的玄珠——昨夜碎裂后凝成的光团此刻又缩成鸽卵大小,表面流转的星辉比往日更盛,连带着他心口的星纹都微微发烫。
叶轻尘说的“镇压诀”就刻在脑海里,每一个法诀路线都被他反复推演过七遍,可真正要动手时,后颈还是沁出一层薄汗。
“试试吧。”
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在哄矿场里被饿昏的小乞儿。
指尖掐出镇压诀的起手式,灵气顺着任督二脉游走,在膻中穴聚成一团暖热。
玄珠感应到灵力波动,突然轻轻一颤,星辉如活物般钻进他掌心,沿着静脉往心口涌。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
原本该温顺流淌的星辉突然变得暴烈,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撞得他喉头一甜,腥气漫进鼻腔。
更可怕的是神识深处炸开刺目的白光,无数画面蜂拥而至:
青铜巨柱直插云霄,柱身刻满他从未见过的符文,每一道都像活的,在石面上缓缓蠕动;石柱中央嵌着颗流转银芒的珠子,和玄珠几乎一模一样,却比玄珠大了十倍不止,下方祭坛上堆着半人高的骸骨,最顶端的头骨上还沾着暗红血渍。
“咳——”苏渊猛地栽倒,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他捂着剧痛的太阳穴抬头,玄珠不知何时又浮在半空,表面的星辉淡了些,却多了道若隐若现的金线。
再看手臂——原本淡蓝的星纹竟变成暗金色,像熔金泼在皮肤上,顺着血管一路爬到手腕,在食指指尖凝成个极小的星芒。
“这是……”
他颤抖着摸向腕间星纹,指尖刚触到皮肤,便有段信息直灌脑海:
“星主血契,初启。”
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苏渊正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叶轻尘的脚步声比往日重了三分,鞋跟碾过地上的银杏叶,碎响惊得他猛地抬头。
“好浓的星力波动。”叶轻尘站在门口,目光像把淬了毒的剑,直刺向苏渊腕间的暗金星纹。
他没像往常那样坐回主位,反而一步跨进来,抓住苏渊的手腕。
指腹刚碰到星纹,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瞳孔剧烈收缩:
“你…激活了血契?”
苏渊张了张嘴,想问“血契是什么”,可叶轻尘已经从袖中摸出枚玉简。
玉质泛着幽蓝,表面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他捏着玉简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星陨台的地图残片,藏在北域最深处。”
他忽然抬头,目光像要穿透苏渊的魂魄。
“你昨夜看到的遗迹,是不是有青铜巨柱?
柱心嵌着星髓核心?”
苏渊猛地一震——这不正是他神识里闪过的画面?
“果然。”叶轻尘松开手,退后半步。
他向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了几缕,衬得眼角的皱纹更深:
“那是星族最后的圣殿。
千年前星族覆灭时,他们把核心藏在那里,设下血契,只等血脉觉醒者来取。”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怕被谁听见。
“可你知道星族怎么覆灭的吗?
正道说他们勾结妖兽,魔门说他们偷了天道机缘…其实都不对。”
他把玉简塞进苏渊掌心,温度透过玉质烫得苏渊手指发疼:
“北域有妖修盘踞的妖骨圣殿,星陨台就在那附近。
你要去,我不拦你...但记住,每走一步都要问自己——这力量,你真的扛得住?”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门都没关。
穿堂风卷着晨雾灌进来,苏渊低头看掌心的玉简,北斗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极了矿场里监工腰间的淬毒短刀。
日头西沉时,苏渊借着外门执事巡查的由头出了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