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教谕天生禀异,还没到四十岁,头顶就全秃了。
于是高价买了一顶“荣锦记”的假髻,天天带着,以免被人耻笑。
苏均是李教谕的学生,对这种假髻很熟悉,是以一眼就看出了异样。
苏均道:“荣锦记的假髻以假乱真,不过发式却千篇一律,只有寥寥几种……”
陈子履听得连连点头,确信这是苏均的无意发现,而不是耿仲明的故意露馅。
由此推之,孔耿二贼已经铁了心投鞑,而且行动在即,形势迫在眉睫。
“莫慌,里面还有两万五千余贼兵。”
陈子履背着手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要带那么多人投鞑,是很不容易的,换了是我,就全部剃了头再一起走。嗯,他们不会单剃自己的。
“嗯,他们不敢明着命令大家剃,得一营一营慢慢来,最少需要三四天,或者更久一些。”
转了几圈,又道:“不行,必须料敌从宽,按两天半计算。”
想到这里,陈子履毅然做出决定,今天就要祭出撒手锏,不能再拖了。
于是,下令吹起集结号,召集营中众将议事。
吴三桂最近意志消沉,觉得既然招抚在即,便没有功劳可捞,忒没劲了。
听到主帅传令,一下来了精神,匆匆往中军大帐赶。
掀帘而入,只见帐内大将云集,众将竟全都到了。
暗呼一声:“好家伙,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呢。”
另一边,陈子履看到众将到齐,于是不再隐瞒。
把十几天来的种种机密,以及“全军剃头”的猜测,全倒了出来。
陈子履道:“耿贼已然剃头,孔贼必然不甘落后,他们是铁了心要走了……最多两天半,也就是第三天早上,他们就要办事。”
此话一出,帐内顿时哗然。
那可是堂堂两万五千人啊!
哪怕在大凌河之役,祖大寿也是城里人吃人,实在没办法了,才被迫投降。
孔有德、耿仲明呢,放着好好的招抚条款不要,竟主动带着那么多人投鞑,忒不要脸了。
一时间,帐内人人痛骂,痛斥这两人的八辈祖宗。
吴三桂道:“下令吧,咱们明天就攻城。”
左良玉也道:“抚帅说得没错,二贼要带那么多人投鞑,不提前剃头肯定不行。给那么多人剃头,军心必然不稳,咱们伺机猛攻,或可一举拿下。”
杨御蕃、刘泽清均连连点头,称左良玉说得不错。
叛军也是汉人,不可能坦然接受剃头。这么大的转变,军心是必然要动摇的。
对面本来就力弱,这边趁机猛攻,三日破城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这时,李国英却站了出来,提出一个设想:
“诸位大帅,末将有一个想法。二贼给手下剃头,应该是从军官到士兵,一营一营来。已经剃了的人,便不许出营露脸,以免其他人哗变。”
陈子履有别的方略,不过他觉得李国英说得不错,于是鼓励道:“你的想法没有错。咱们该如何利用。”
李国英道:“所以,咱们是不是可以再等一天。等他们剃到一半,咱们再猛攻。这样,他们就只有一半人守城,另一半还得继续躲着。”
陈子履哈哈大笑:“这个点子好。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