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先生一到,大家心理都有了谱。
既然林洛只是疱诊,便大大松了一口气。
江老先生第二日一早给林洛开了药方之后,第一时间去了郊外的普渡寺,普渡寺的隔离疫区眼下已住不下那么多病患了,每日都有新抬进来的,也有蒙着脸抬出去的。
对于瘟疫而言,没有定论,每一场瘟疫的缘由皆不同,有可能是洪水过后,由不同动物或者人类尸体腐烂引起的,也可能是水源引起的,故而短时间内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子,大夫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与此同时,附近遭了灾的县以及村庄,都出现疫病,草药大量短缺,尽管官衙已四处协调,一时半会还是紧缺。
所以,尽管,萧子途带着官衙第一时间就想办法控制疫情的蔓延,可疫情还是正在向四下扩散。
当下,最要紧的,是研究出有效快速的治疗药方子。
而萧子途喝了一副退烧汤药之后,没有歇息,马不停蹄去周围庄子做灾后的善后工作。
林洛也没闲着,她今日情况好了许多,烧基本退了下去,早上用药过后便一头扎在萧子途书房里查看京襄运河那些卷宗。
经过此次襄河决堤事件,修建运河一事更显得犹为重要,不仅承载着南北东西的运输之能,在念州地区这一带还要有泄洪的作用。
路线、规划一切都需详细计算,林洛废寝忘食地写写画画,突然听到院中有哭声。
林洛打开门出去,原来是其中一个小丫鬟在哭。
小丫鬟刚从外面按着江老先生的药方去药铺给林洛抓了治疱疹的草药回来,路中抽空回了趟家,她家中尚有一个年迈的祖母,祖孙二人全靠她在县令府上做丫头挣的月银过活。
前几日刚发了月银,她兴冲冲回家把银子拿给祖母,哪知还没进家门,就看见官吏正在往出抬一具尸体。
原来是老人家感染疫疾,没两日便病逝,感染疫疾而死的尸体需统一拉到指定地方集中火化处理,无法入土下葬,故而小丫鬟伤心不已。
林洛一直被瞒着,昨夜才知道受灾地区发生了疫病,对此尚没有明确的认知,也就是此刻,才意识到此次疫情的严重程度。
她当即放下笔纸,想出门外出瞧瞧,被暗卫拦下:“姑娘,外面杂乱,主人嘱咐,要姑娘安心在院中养病,姑娘有事可吩咐在下去做。”
林洛:“我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外面疫疾很严重吗?”
暗卫一听,更不敢放她出去了。
外面闹哄哄,而且疫病发病前有潜伏期,四处乱晃很危险。
但最后他还是拗不过林洛,给林洛套了辆马车,但不许她下马车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林洛在县城里绕了一圈,发现各大铺子都排着长龙,流民倒是没有她刚入县城之时所见的多,这倒是一个怪现象。
但她尚没来得及没细想,路过一家药铺之时,竟发现了齐愿的身影。
短短两个月内,二人第三次重逢,堪称有缘。
就算今日不遇见他,未来某日她也会找上门来。
齐愿最初被林洛叫住之时,惊喜之余属实没能认出她来,林洛全身的红疹子结结实实把他吓一大跳。
“别害怕,是泡疹,不是疫疾。”林洛下了马车,立于一旁,率先开口,“你父亲病情可还有好转?”
齐愿刚从药铺挤出来,给他父亲抓了药,挤出一头汗,他擦了一把汗先是回道:“家父无事,多谢记挂。”
而后针对林洛的前半句又问道:“你这病可有看大夫?有服药吗?若有困难,我这边可以帮你想办法。”
齐愿脸上有胆忧之色,毕竟现在满县城的大夫忙的不可开交,重金难求,看病极其困难,药材也短缺,尤其是有些抗击疫病的药材已经卖光了。
“已看了大夫。”林洛目光被药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吸引了,看着人满为患的药铺感慨道,“眼下药材紧缺,一药难求,药材价格指定水涨船高。”
“不止药材价格涨,所有物品都短缺,一短缺价格势必涨,价格一涨民众更加哄抢,一哄抢反而再次抬高物价。”
林洛一点头:“粮食呢?路过你们齐家粮铺的时候,似乎没发现有排长龙的现象。”
“好在齐家粮铺还有一些存粮没被淹,正在从其他地方的粮食分铺往回调粮食,暂时维持顺县一两个月的口粮没问题,可是药材……”
林洛听懂齐愿的言外之意了,齐家粮食铺子并没有发国难财,没有坐地起价,所以粮铺营业正常,没有发生哄抢排队等情况。
齐愿叹息地摇摇头:“我倒是在襄州有认识一个大的药材商,可惜眼下忙的焦头乱额正在四处调货调粮食,人手不够,否则也不至于……”
齐愿惭愧地苦笑了一下,再次轻叹口气。
他也是有心无力,粮食好赖比药材还要应急一些,粮食一旦短缺,那可就麻烦大了,虽说药材眼下来说因为疫疾原因,更急一些。
可他确实也分不出手来做这件事。
林洛默默盘算了一下,或许此事可以交给暗卫去做,他们脚程快,但需要待萧子途回来后与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