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问,这枚玉佩可是你所相赠?”沈棠盈盈走到林洛面前,彬彬有礼相问。
林洛回过神,将心头纷飞的思绪暂时收拢。
抬眸打量一眼面前身着孝衣的女子,虽然对方一身素净白衣,可她却再没了方才看见白幡那般色变。
那亲卫本心下焦急,想着赶紧把玉佩送出去,而后快速送林姑娘回营,结果短短片刻功夫,林姑娘惨白的脸色已恢复自然红润,似乎“中暑”之症已然消失。
把他看的一愣一愣的。
“哦,是友人相托。”林洛回道,“他叫李简,是一位高大壮实的男子,长的浓眉大眼,就是……有点糙。”
她不知道李简与这位沈姑娘之间有多相熟,若是认识多年,却从未听他说过,若是初识,为了避免人家姑娘记不起他,特意补充介绍了一下李简的容貌。
就见沈棠微微顿了一下,低语:“原来是简大哥。”
林洛听闻话音,心道:“唔,看来相熟,还能认出来。”
只见这位沈姑娘面容愁苦,似有什么心事挂于心头,可是言行举止间却得体有度,虽未施粉黛,却眉眼秀丽。
……嗯,姓李的好眼光嘛。
虽瞧着气质清冷,却是个识礼的姑娘,她也不担心冒然送“定情信物”唐突了人家,被一扫帚打跑。
“简大哥……他在何处?”沈棠手中握着那枚玉佩,垂眸问道。
“简大哥去了战场,四更天刚走,临行之前托我们务必将此玉佩交于你。”
其实林洛知道,李简那货虽然看着聒噪,又不怎么正经,时常喋喋不休,和夏日里叫个不停的知了一般,其实他有内敛、含蓄、正经的一面。
他不像是那种直来直去冒然唐突表白之人,之所以会以将玉佩相赠,多数是抱着回不来的心思,想让自己不会抱憾。
“……啊?”沈棠听闻当即一怔,“北漠边境吗?”
林洛一点头:“没错。”
“战场凶险万分……”沈棠眉眼间隐隐有担忧之色。
沈棠自小于禺州长大,北境常年不太平,不是与蛮人有摩擦便是沙匪时常出来作乱,大大小小的战事她也经历过,可此次亲历禺州府城危之难后,如今还是心有余悸。
林洛察言观色,瞧出这位沈姑娘大有可能不会拒绝收下这枚玉佩。
看她面上愁容又增了两分,林洛突然扬眉一笑,宽慰道:“沈姑娘你放心,简大哥不会有事的,定会平安归来,他们……都会平安归来!”
“这枚玉佩你且收着,若喜欢便留着,若……不喜欢,待简大哥回来,你亲自还与他便可。”
沈棠脸微微一红,轻声道了声:“多谢。”
回营之后,林洛吃了仙丹一般,忽然间像换了个人一般,一扫眉间丧气,再次生龙活虎起来。
她甚至自作主张搬回了萧子途的营帐。
萧子途的营帐中有沙盘有地图,还有一些文献资料,林洛反反复复根据“记忆”推演前世的战况,寻找其中的差池与漏洞。
前世,她是镇北侯的透明小尾巴,跟着他默默学了不少本事,走遍了西境北境,历遍了战场,也许两世情况不尽相同。
但,那又如何!
两日后,林洛正一头扎在北境地图上琢磨事,无影炮仗似地滚了进来,把她画的几张图纸都吹跑了。
“啊!”无影一个大喘气,“林姑娘,你在呢?”
林洛嘴里叼根笔从案几上探出头来,没好气道:“不然呢?我也是讲诚信的好不好?我说了会等你回来再逃,便会遵守诺言的,不会食言而肥。”
无影:“……”
“怎么样?见到齐愿没?信交给他了吗?军粮筹到了没?”
无影一点头,从怀中掏出封信:“齐公子正在从各地的粮仓往念州府调运粮食,已经有一部分在路上,这是他给你的回信。”
林洛拍案而起:“太好了!”
果然她没看错人。
齐愿的回信很短,写的很匆忙,信中写着:“林夫子勿必保重,祈愿镇北侯凯旋。”
无影兴奋地说:“齐公子大义,他还着手筹措草料,马儿也有吃的了,战马亦无忧了。”
“齐愿心思周全,实属品性难得。”林洛放下笔,急匆匆往外走去,“粮草需要军队护送,以免被那帮不知死活的沙匪劫了去,我这就去向康王报备,请求接应。”
康王这几日正为粮草发愁,闻言大喜。
又过了数日后,齐愿发来的第一批粮草快马加鞭运到禺州。
而关于北漠军情,据斥候回报,蛮人加派了兵力,由北疆七皇子阿克图亲自带队,虎视耽耽,意图蚕食大梁北境。
康王加派人马从禺州押送军粮去往北漠军大营,也不知道林洛使了什么法子,竟让康王准她与粮草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