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两个字低低沉沉,带着点鼻音,却又有些难得的撒娇意味在内。
大喜的日子,林洛心里高兴,这一晚上也破天荒饮了几杯酒,她不常饮烈酒,几杯酒下肚多多少少也有了三分醉意,被萧子途这么轻轻浅浅一唤,忽地心尖酥软了一片。
萧子途一向是清醒而克制的,鲜少有今晚这般微醺的状态,也鲜少有这般粘人。
只见他坐于林洛身边,微眯着眼睛,目光未曾离开过她半分,林洛起身加炭火,他便也起身跟着去,林洛走哪他跟去哪。
“嗯,我在呢。”林洛盛了一碗解酒汤给他,歪着头回道。
萧子途突然伸出手,像小孩子讨糖果一般:“你答应我的,还没给我。”
林洛一时没反应过来,伸出手在他掌心轻轻拍了一下:“给什么呀?”
萧子途眸里亮晶晶,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身前:“生辰礼。”
林洛一怔。
……她还没“签字画押”呢。
她不是忘记没写,更不是不愿意,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日长乐公主出现的一场噩梦让她惊醒,她害怕萧子途会因此获罪。
想要违抗圣命,谈何容易……
林洛神情有些闪烁,忙从他手中的挣脱,起身把醒酒汤灌入一个容器中,背着他装傻充愣道:“都给你护膝了,哪还有什么生辰礼,明年才有新的。”
“耍赖?”萧子途目光黏黏糊糊跟着林洛。
林洛:“……”
她脊背紧绷着,不知该如何搪塞这件事情,只好随口哄道:“我的将军,明日给你好不好?我醉了,手都拿不稳笔了,如何签字画押呀,一辈子的卖身契总得在清醒时刻再签,万一我后悔了呢。”
萧子途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怎么睡个整觉,每日精神紧绷着忙到夜半,囫囵睡上两个时辰再起来继续忙活,从打仗到安民维稳,雪花似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好容易打完仗搬师回营,思绪骤然松懈,方觉得疲累一波一波涌上,再加上饮了些酒,脑子便转不动了。
他先是觉得“明日”这个提议不太好,因为“夜长梦多”,片刻后,方才后知后觉捕捉到“后悔”二字,困觉的眼睛陡然恢复一线清明。
“后悔?现在后悔可晚喽,上了贼船哪还容你后悔。”
走路已走不了直线的大将军一个箭步迈到林洛跟着,闪着星星的眸子自上而下看过来,从不怀好意的表情上来看意图做个强盗。
正经的大帅一秒变强盗,他二话不说单手抱起林洛把她抱到案几旁,准备来个“强买强卖。”
“阿洛,婚书呢?婚书在哪?”萧子途一边动手研墨一边在林洛耳边低语。
灼热的呼吸洒在耳侧,酥痒从耳根一直蔓延至手心,林洛想要逃跑却动弹不得,某人生怕她跑了似的,双臂自她肩头绕过紧紧环着,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婚书……不告诉你,藏起来了,你,你放开我。”
萧子途握着林洛的手轻轻摩挲着,笑意盈盈威胁:“你已被包围,快把婚书交出来,萧某优待俘虏,投降不杀。”
林洛脸红透了,心跳失序:“不,不给,宁死不降。”
怀里的小美人是个刀枪不入的小刺猬,英武的大帅没辙了,突然耍起了不入流的小把戏,一双铁手化身为抓挠,在林洛腰际咯吱起来。
也不知道他这招是不是和林湘学的,但是深得林湘真传。
林洛像是被点了笑穴笑到停不下来,挣扎中,头发都散了,一头乌黑秀发披下。
两人正打闹着,前来林洛营帐提醒酒汤的小将醉熏熏地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听到回应,他疑惑地推了推门,军中都是大老爷们,没什么能进不能进的,然后,一推开门傻眼了。
醉、醉、醉了?醉得不清出现了幻觉?
——怎么营帐里出现个女子?
那将士慌忙撤回要伸进去的步子,转身迈着螃蟹步同手同脚溜了,溜得有些急,期间还绊倒在地,滚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