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缈看着手机里沈嘉蓝发来的医院地址,再抬头仰望着面前医院住院部高处的某扇窗户,好像这样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景象。女人深邃的瞳孔中仿佛映满了灯火点点,宛如夜幕之中的璀璨星辰,可望向建筑之时,又好像面对的是一片虚空。
秦缈透过楼上某扇窗户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年少的很多事情的记忆,其实已经变得格外模糊,偶有几件清晰明了的,却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站在如今的角度会看过去发生的事,那些不体面的撕吵谩骂、争锋相对,好像都是上辈子。
当下再想起这些事情,秦缈心里竟是连一点的起伏都没有了……皆是漠然。
纷纷扰扰都如同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圈之后,秦缈才再次抬步往住院大楼走去。
无论她在沈嘉蓝面前说得多么狠绝,自己又有多么排斥着与沈君雅的血缘关系,事实无法辩驳。她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真正与过去做一个切割。秦缈无心再去欣赏沈君雅的狼狈模样,她还有无限美好的明天要迎入怀中,“沈君雅”三个字,实在不配记挂在她的心里。
再者,秦缈也想听听沈君雅究竟想要跟她说些什么……沈嘉蓝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来医院一趟,总不会真的是圣母心泛滥,想要让沈君雅有两个女儿承欢膝下吧?相较于这个不大可能的猜想,秦缈更觉得是沈君雅给了沈嘉蓝什么条件,又想让她过去再谈些好处。
总而言之,算计了大半辈子的沈君雅,绝不会做无用功。
秦缈询问了一下病房的所在,一步一步沉稳地朝护士所指的方向走去,最后立于病房门前之时,秦缈还是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两下,让怦怦直跳的心跳声趋于平缓之后,才轻敲了两下门。
在等待回应的过程中,秦缈连心理建设都做了一轮,直到听见一虚弱的男声回应之后才推门而进。
单人病房内的灯光昏暗,只有两盏暖黄色的床头灯亮着。秦缈立于门口,视线从一旁放置着的医疗仪器上一点一点往旁边移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躺在病**的男人身上。
多日不见,躺在病**的沈君雅就像是一只瘪下去的气球,脸颊凹陷,双眼浑浊无神,硕大的黑眼圈在蜡黄的脸上格外明显。任凭谁也想不到,病**这个看上去病入膏肓的男人,会是曾经风度翩翩的沈氏总裁。此刻的沈君雅身上插满了连接医疗器械的管子,一声一声平稳的“滴”“滴”声成了这个充满了死寂的病房内,唯一雀跃的声音。
秦缈不动神色地挑了下眉,只觉得沈君雅好得很,哪里像是沈嘉蓝所说的、命不久矣的样子?
护工原先坐在一旁给沈君雅削苹果,当秦缈推门而进之时,连忙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果盘上,三步并作两步地站到了门前,挡住了秦缈进来的路。她不认识秦缈,所熟知的人也不过只有病人的一位女儿而已,遂而上前问了一句。
秦缈的目光始终盯着病**的沈君雅,锐利的视线来回打量,似乎在甄别所谓的病重,是真是假。听见护工的问题,女人也不过是微抬了抬下颚,随机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他知道我是谁就可以了。”秦缈想笑,但嘴角勉力抽了一下后便放弃了。
果然,看到沈君雅,连假笑都笑不出来。
护工收拾东西离开,秦缈坐到了里病床有一定距离的沙发上,垂眸整理了一下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不曾再开口说一句。
沈君雅现在浑身插满了管子,没有别人的帮助,只能动动眼珠子。沈君雅将眼珠子挪到了最旁边,视界的范围只能看到秦缈的半张脸。为了能更加看清楚秦缈的一举一动,沈君雅费劲地侧了下脸,即便偏转的角度很小,但已经能将秦缈的整个人框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