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里的死不仅让云长安饱受打击,更是让陈氏的败落显于人前。陈贵妃骤然失权,梁氏上书不断,然而收效甚微。
毕竟梁月里是自谥,害她的潘氏不知所踪,四皇子也已经神志不清连话也说不完全,整日里只会呆呆地望着远天。
纵然要发难,也是遍寻不到人。
只是陈氏毕竟和四皇子有着脱不开的联系,能给陈氏添几分赌也是可以的,因而梁氏翻出往年陈氏鼎盛时家族子弟的旧案,逼得京兆尹发落了好些陈家子弟。
朝堂之上皇帝亦是多番举措,却只是削去陈贵妃两位兄长的官位,对于陈贵妃父亲却是毫发无损,甚至愈加信任。
平日里陈氏虽然为非作歹,可百官亦不是愚蠢的,如今陈氏仅仅只是失势,且是因为梁郡主的牵连所致,四皇子虽然神志不清可最起码还活得好好的。若是哪日陈贵妃东山再起,他们这些此时落井下石的人岂非要遭殃了,因而百官倒比以往还要夹紧尾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
沈府明瑟居,微风不燥细雨柔柔,粉黛备了茶水静候庭外,只余纱帘后执棋而待的两人。
沈棋深淡淡落了一枚黑子,眉间掺了几分淡雅,轻笑着道“所以,这京里有没有一个既是御前红人,又是憎恶陈氏且还愚蠢不辨情势的人呢?”
云暮初捻着白棋细细思索这棋局,手中的团扇浸了清香漫于唇间,闻得沈棋深此言不由莞尔,眸光沉静如水“世子是想要我去说,只可惜我口才不好,恐怕骗不过来。”
说罢她缓缓落了一子,局面顿时豁然开朗。
沈棋深倒也不在意,只捻过一颗黑棋,眸光讥诮而笑容浅淡,语意淡泊地不似他。
“黎疆部落一直没有根除,近来又有蠢蠢欲动之势。过不了多久,陛下会派人南下探查,至于是太子亦或三殿下,还不可知。”
他说着又看似随意了落了一子,顿时将云暮初营造的棋局破开,胜败已然分明,只差临门一脚。
黎疆,黎疆。
云暮初轻吟着这二字,心中一直玩以来的疑惑终于烟消云散,手中棋子随意地搁在一旁,耳旁沈棋深音色温柔笑意讥诮。
“阿初,这一局,我又胜了。”
她不语,只是敛了笑颜,心缓缓沉了下来。这京里的确有这样一个人,且与她关系匪浅,然而却非良善。
闭了闭眼,看来她果然还是要去见陆清书一面的。见见这个陈氏的乘龙快婿,见见她曾经的,最厌恶不过的懦弱无能的丈夫!
……
京城缘宝阁历来是供着最珍奇不过的玩物,其中的各色玉钗金步摇便是宫中珍宝司也差了小许。这日天色甚好,又逢缘宝阁新进了些钗环,时有夫人小姐来选。
二楼雅间里盈盈少女避过,外间是如酒楼般的男宾。陆清书挑了一处窗榭旁落座,紫衫华服衣带飘逸,只是眉间淌着几分忧虑。
陆清书近来颇为不耐,原本莫名其妙云若晨去世,陈贵妃三言两语把他拉入陈家的阵营,娶了一个河东狮吼般的陈家女儿,又不能有半分懈怠。
往日陈氏辉煌时倒也罢了,可如今陈家岌岌可危,他都是忐忑不定,偏生这陈氏居然毫无知觉,这等时候还非要缠着来买首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