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明日就算豁上这条命,也要让荣先生亲眼见到杨云清的首级!”
我还不能就这么认输啊……
“没必要和你这种人浪费时间。”豪格将剑对准杜薄云的咽喉,“老老实实准备上路吧。”
正当豪格打算结果杜薄云性命时,杜薄云却突然徒手接住了剑刃。豪格未想到杜薄云还残留着这等气力,明明手上已经血如泉涌,却死死抓着剑不放。杜薄云艰难地坐了起来,突然,他松开了双手,剑刃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刺入了杜薄云的右胸。杜薄云扑上前,紧紧抓住豪格的双腿。豪格不明白杜薄云究竟在为什么而拼命,而箭矢的声音却传入他的耳朵。豪格躲闪不及,一支箭划伤他的腹部,最终射向远方。另一支箭则贯穿了他的左肩。还有第三支箭,命中的是杜薄云的肋骨。杜薄云松开双手,缓缓向后倒去,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草地。
“可恶……”豪格深受重创,他拔出杜薄云胸口的剑,对着满脸戾气的燕尧光。
燕尧光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他疾步上前,重击了豪格腹部。豪格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一般疼痛难忍,他倒在燕尧光脚下,嘴里不断吐出血来。
“杨云清,你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燕尧光先前颇为优雅的气质早已**然无存,此刻,他双睛赤红,面目狰狞,宛如来自阴间的恶鬼。“我要亲手割下你的头颅。”
豪格似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力气,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喉咙里因为积着粘稠的血液而发出嘶嘶的声音。
燕尧光将火神弓随手丢在一旁,他俯下身子,即将给予豪格最后一击。
突然,豪格抓起一把黄土,丢在了燕尧光脸上。燕尧光被迷住了眼睛,手里那把刀胡乱向下劈去,却砍了个空。豪格右手拾起长剑,对着燕尧光面门刺来。燕尧光听见剑声,急向后躲去。豪格的剑沿着燕尧光的鼻梁划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巨大的伤口,燕尧光所携箭筒的挎带也被割断。
“杨云清……”燕尧光勉强睁开了眼睛,他捂住鲜血直流的面庞,愤怒使得伤口的痛楚更加强烈。
“瞧清楚吧,这才是你本人最真实的样子。”豪格冷笑道,他勉强站稳,左肩撕裂般的疼痛让他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你看似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凶残而又丑陋的面孔。临死前可以看清自己,你也不需要有什么遗憾了。”
“还敢大言不惭……”
燕尧光赤手空拳,再次朝豪格杀来。豪格挥剑迎战,却不提防燕尧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副流星锤,将他的剑瞬间击飞。燕尧光的流星锤舞得出神入化,豪格被逼得连连后退。燕尧光一记横扫,将豪格绊翻在地。豪格索性将贯穿左肩的箭矢立时拔出,猛得刺穿了燕尧光的小腿。燕尧光惨叫一声,向后倒去,豪格趁机跃到树上,打算就此逃走。
燕尧光对豪格早已报了必杀之心,他拔出箭,全然不顾腿上的伤,直奔着豪格逃窜的方向而去。在他眼里,自己的轻功天下无双,想追上豪格简直轻而易举。
他轻蔑地瞥了眼倒在前方的杜薄云,就像看一只失去生命的虫豸。
燕尧光腾空而起,尽管腿上受了箭伤,但他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越过了三排树木。
眼前这棵榕树,树冠要比其它的都大得多。燕尧光打算在上面停下脚,再继续追赶豪格。
然而,就在他的脚接触到树枝的那一刻,从树顶落下一张大网,将其牢牢困住。燕尧光大惊失色,他仔细看了眼四周,发现树枝上用细线绑着十余个黑色的木球。这无疑是为他而准备的……
“你被冲昏了头脑,燕尧光。”豪格站在燕尧光对面的树上,手里拿着他的火神弓和只剩最后一支箭的箭筒。“这个陷阱,我和九渊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我竟然会被你们两个小子算计……”燕尧光拼命想挣开这张大网,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到此为止吧。”豪格从箭筒中拔出最后一支箭,耀眼的火焰正在照亮通往黄泉的道路。
“你到底是谁?”燕尧光的语气中满是不甘,“你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为何江湖上从未听过杨云清这个名字?救了陆九渊他们后,你能够毫不避讳地自报姓名,完全不在乎和神机门结怨,想必,你根本就不叫什么杨云清。”
“或许你是对的。”豪格将箭矢搭在弓弦上,对准燕尧光旁边的树枝。
“难道,你的真实身份和皇太极有关?”
豪格微怔了一下,继而露出得意的笑容:“你比神机门其他的酒囊饭袋要精明一些。”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豪格松开拉满的弓弦,云淡风轻地说道:“将来,我可是要继承大汗之位的人啊。”
燕尧光脸上的不甘迅即变为难以置信的惊恐,箭矢的火焰引燃了干燥的枝叶,继而和黑色的炸弹发生亲密的接触。燕尧光似乎在生命的尽头呐喊着什么,但那声音终究被剧烈的爆炸所吞噬。
这爆炸发出的巨响,震彻了树林的每一处角落。
“什么声音?”沈浮的注意力被爆炸声所吸引,扼住陆九渊脖子的手猛然松了一下。
陆九渊抓住沈浮松懈的瞬间,一脚踢中了他的下体。沈浮惨叫着瘫倒在地,陆九渊虽然挣开了沈浮的手,但却险些窒息,退到一旁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小子真够阴的……”沈浮痛得龇牙咧嘴,不停地咒骂陆九渊。
陆九渊深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他使出最后的气力,朝沈浮冲来。沈浮对陆九渊恨得咬牙切齿,他亦拔出短刀,誓要将其插进陆九渊的心脏。
“我是神机门的弟子,是不能让师父失望的。”
陆九渊打开木鸳翼的开关,背包两侧瞬间弹出双翼。陆九渊的身体腾空而起,超过了沈浮的攻击范围,沈浮一刀砍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陆九渊回身将血滴子对准沈浮,后者还未从地上爬起,钢索就已经套在了他的脖颈上……
豪格远望着熊熊燃烧的榕树,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他终于将这位强敌成功铲除了,尽管在他看来,燕尧光不过是阻碍他前进的一颗小石子罢了。
左肩的伤势不容小觑,鲜血还在不停地渗出,豪格撕下一块衣袖,咬着牙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雨滴顺着他的面颊流淌下来,伴随着轰鸣的雷声,这场酝酿已久的雨水倾泻而下。豪格寻觅着避雨之处,如果假发长时间被雨水浸泡,他的身份可就很难再隐瞒了。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豪格登时战栗不已。原本就在身后不远处的杜薄云的尸体不知何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难道他还没有死吗?如果他活着逃走了,一定会回去找荣轻诺,不,他一定会去找阿朱。但如果刚刚他一直在装死,自己得意之下对燕尧光说的话岂不是也传入了他的耳朵?
骇人的猜想让豪格冷汗直流,他握紧了双拳,一定要在杜薄云见到阿朱之前杀掉他……
马蹄在泥泞的道路上奔腾,溅起阵阵水花。杜薄云伏在马背上,气息已甚是微弱,他的鲜血就这样流了一路。
幸亏他在伏击豪格前将坐骑安置在了不远处,否则,他一定会在半路上就力竭身死。
浑身的伤口并未立刻夺取他的性命,在他濒死之际,竟然还听到了一件惊天大秘密……
果然,正如他所料,杨云清根本就还有其他身份。他接近阿朱和陆九渊,是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说拼尽了全力,甚至伤痕累累,真是个可怕的人。
“一定要……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阿朱,不能让她继续被骗下去……”
这场倾盆大雨并未持续太久,杜薄云赶回破庙时,雨已停住。他缓缓睁开眼睛,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终于到了……”杜薄云挣扎着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庙内,荣轻诺早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是猜到了众人的败北,独自带着秘籍逃走了。
杜薄云突然大惊失色,他担心荣轻诺离开前会对阿朱下毒手,急忙向关押阿朱的房间跑去。可是未跑出几步,便体力不支,跌倒在地上。
“阿朱……”杜薄云摸了摸胸口,自己视若珍宝的手帕依然完好无损的安放在那里。他咬紧牙关,艰难地向前爬去。
终于,来到了那间昏暗的屋子前。杜薄云撑起身子,伸出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阿朱还是和之前一样,躺在杂乱的草堆上,闭着双眼,神情安详,就像沉浸在梦境之中。
见到阿朱没事,杜薄云终于松了口气,他努力站了起来,一步步向自己所念之人走去。
忽然,杜薄云觉察到自己脚下的地砖有些许异状。未等他作出反应,阴暗的角落里已经飞出两条铁索,将他的双腿牢牢束缚住。同时,十余发飞刀从天而降,命中了杜薄云上身和四肢。两把长剑从背后刺来,贯穿了杜薄云的胸膛。
杜薄云凝视着刺中心口的那把剑,整个人轰然倒地。他抬头看着阿朱,刚刚发生的一切并未将她唤醒。
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消散,耀眼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好像在为谁指引着归途的方向。
他看见眼前的草堆变成了院子里那熟悉的石砖,模样稚气而又清秀的少女正拿着杏黄色的手帕,微笑着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