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突然下雨,婢女和小六便被困在了竹林的里,直到三日后放晴这才有机会离去。
只是,这一次回去,婢女去惊呆了,眼前哪里还是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倒塌的房屋,浑浊的池水,被烧焦的树木这分明就是废墟一片。
足足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婢女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惨遭毒手了,她也终于明白了那日离去,鸿姬对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婢女抱着小六和剩下的两个仆人扑在一片废墟之上哭天喊地,最终从废墟中挖出了鸿姬和她五个儿子的尸体。
这一场大雨冲刷,将这六人干净的衣裳一一染成黑色,婢女哭泣。她看见了鸿姬和她五个儿子额前的一个个血口子,只觉得六人死得凄惨可怖。
刚才还在她怀中哭泣的小六却在见到了自己阿娘和哥哥们时突然止住了哭泣,甚至朝着已经死去的鸿姬伸出了双手:“抱抱。”
婢女眼中酸涩,不敢在此停留,她只觉得这一切过于残忍,尤其是对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小殿下来说。
吩咐了其余二人将鸿姬和她的五个孩子葬了,她便带着小六和剩下的二人朝着涂山的地方上路了。
只是,涂山路途遥远,她又从未去过,不知道这一路要花多长时间。
他们转身离开时,并未发现在那废墟之中还有着一根灯芯,微微亮光。
入夜,这根灯芯像是为逝者指路的长明灯一般,虽然灯火微弱,但从未熄灭。
鸿姬的意识在死去的第四天醒来。
看着曾经繁华的大殿此刻已是满目疮痍,她心中难受万分。
其实,那日她很想带着六个孩子一起离去的的,但奈何她自保,她本是万念俱灰,但小六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她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小六不过出生一年多,未曾起名,因而外界不知道有苏氏已经有了一位帝姬。她只觉得冰冷的全身突然热血沸腾起来。
有苏氏还有一丝希望!
她将女儿托付给了婢女再三叮嘱若是出了事便去涂山,虽然涂山氏和他们有苏氏已经多年未再联系,但她的母亲曾经和涂山的二小姐曾是手帕之交,她想凭借这一点交情,要涂山氏收养一个孩子应该不难。
只是……可怜了她五个可爱的儿子。
一想到这里,鸿姬心中便是一阵酸涩。她有什么理由汇聚灵识,不如和孩子们一起死了,去虚妄之地陪着她的孩子也好。
只是……只是她多想再见小六一面,再看看小六啊。
但是……此生只怕她们的母女情分已经到头了。
鸿姬的灵识在这个夜晚悄悄地落了一滴泪,没有人看见。只有那一直亮着的灯火尝到了鸿姬泪水的苦涩。
鸿姬四天前就死了,眼下再将自己的灵识打散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不过片刻,废墟之上的那道粉白色灵识便消失得干干净净,恢复寂静。
第二天,天明之时,奉命前来调查此事的细鸢君在废墟之上见到了一个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便是尝到了鸿姬执念的那根灯芯,也就是后来的青灯君。
青灯君自那日有了自己的身体有了鸿姬执念所带了的力量后便一直跟在细鸢君身边。一是因为细鸢君怀疑有苏氏灭族与他有关,而是因为他要完成鸿姬的遗愿,替她再看一眼小六。
只是,在细鸢君完全消除了对他的怀疑后,他去到涂山寻找小六时,涂山却告诉他他们对有苏氏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从始至终都不曾见过有苏氏的人带着他们的小殿下来到涂山。
他将信将疑,在涂山附近逗留了将近两年,这才彻底相信了自家殿下从未出现在涂山这里。
再说那婢女带着小六离开了有苏氏宫殿想要去投奔涂山时却发现找不到去涂山的路。
他们路过一个名叫苍山的地方时偶遇了妖物拦截。两个仆人拼死护着她二人的离去,最终丧命在那妖物的腹中。
婢女害怕,却也不敢多加停留,只得带着小六往深山中跑。但那些妖物并不打算放过她二人。都说逃跑途中一定会摔倒,却是未料到这件事也发生在了婢女的身上。
她的脚倒不是被树枝绊倒,而是被一条蛇咬伤,她慌忙望向身后,只见身后的那妖物驱使着蛇群过来,涌入潮水一般,婢女一咬牙便将小六往前推送:“殿下,快跑!”
小六睁着一双大眼,这时的她还没有幻成人型,一脸茫然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婢女,直到看见婢女被一群扭动的黑色包裹,她这才吓了一跳,赶紧朝着前面一蹦一蹦的跑去。
眼看着身后的蛇群越来越近,小六害怕地落了眼泪,只见前方被树丛掩盖着一个不知名的入口,她没有多想,纵身一跃,便跳入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而这时,那些蛇群也不知为何突然停了动作,在入口处扭了扭身子,随即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