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番外·10(1 / 2)

1月10日,清晨的慕尼黑,冷风裹着雪雾钻进衣领。假期结束,我又恢复了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雪地上踩出的脚印一层层叠加,像一幅散乱的图案。

第一节课,我和歌仪早早到了教室,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方便我在课上偷偷吃早餐。

暖气开得足,玻璃窗蒙着一层雾气,我用手指在窗上画了个小圆,望出去时,雪正慢慢停下。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同学,有人趴在桌子上补觉,有人翻着笔记。

大约过了十分钟,耳边传来脚步声。我下意识抬头,就在那一瞬间怔住了。程渲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子比他略高的男人。黑色长大衣、棒球帽压得很低,却遮不住那张脸。

比照片里更锋利的下颌线,鼻梁高挺,眉目深邃,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锐利和冷冽。即便低调地坐在人群里,整个人却仍旧耀眼得像光。我认出来了,那是那位走到哪都会引起骚动的奥运冠军——程澈。

我心里纳闷: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来听我们的行星科学课?又默默的想,应不应该发个消息给林蔚然,让她快来旁听。

我最终还是发了,蔚然秒回我:“咩啊!!!丢!!!我上午要去观摩导师的手术!!溜不掉!!帮我多看几眼!!”

“好。”我笑着回复。

安歌仪没认出他,凑近小声说:“程渲旁边那个男的,好帅啊,比他还帅。”

我忍不住笑了笑,没有作声。

程渲直接带着程澈在我们这排坐下,歌仪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盯着他:“阿渲,你旁边这个帅哥???不会是…程澈吧?!”

程渲笑得一脸得意,拉过他哥哥,骄傲地介绍:“对啊,正式介绍一下,我哥——两届冬奥会自由式滑雪坡面障碍技巧金牌得主,第一个获得障碍追逐世界冠军的亚洲运动员——程澈!”

安歌仪激动得差点晕过去,捂着嘴小声尖叫:“天啊天啊天啊!!我竟然和程澈一起上课?!”

我不以为意,只是垂下头看笔记,心里却忍不住观察了一下——程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崇拜,并没有不耐烦,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低声回应。

魏修远转过身来,眼神怪怪的,半笑不笑,“阿渲,你藏得够深啊。明明是璞华二少爷,还说什么你爸公司小公司。”

我眉头一皱,忍不住用粤语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公司小公司关你咩事啊。”

程澈显然听到了,却装作没听见,只微微笑了笑,礼貌地和魏修远、安歌仪都打了招呼。我心里暗暗点头,不错,很有礼貌,不像其他明星那么喜欢摆架子。

九点整,教室已经安静下来。但Iseylia迟迟没到,过了整整十五分钟,她才急匆匆走进来,抱着一摞资料,对着我们抱歉一笑。

“Sorryfte.”她放下资料,解释了一下迟到的原因,然后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入主题。

上到一半,她忽然扫视教室:“So…whoahisquestion?”

我和几个常回答问题的同学都举起了手。她看了一眼,却笑了笑,摇头,把目光移向最后一排。

“Lastrow,theguywithbckcap.”(最后一排,戴黑色棒球帽的男孩)

我一愣,忽然带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程澈显然没料到,Iseylia点的就是他,假装没听见。可Iseylia重复了一遍,甚至拿着麦克风走下讲台:“Yea,you,strow,thirdfrotheleft,hidgbehdthepwiththecap.”

(对,就是你,最后一排,左边第三个,藏在电脑后面戴棒球帽的)

我不想让程澈尴尬,赶紧在笔记本上写下答案,递给程渲。程渲会意,把本子推到哥哥面前。

程澈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紧张地念道:“Abouthalfoftheielrgasisdistributed98%oftheielrspacebeeenstars…”

(大约一半的星际气体分布在恒星间98%的空间中…)

就在这时,Iseylia已经走到他身边,把麦克风递过去。可她看到他的一瞬间,动作明显顿了下。

表情依旧镇定,可和她朝夕相处多日,我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惊喜,甚至,隐约有点湿润的光。

最终,她只是笑了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Oh,youdon’tseetobeourprogra.Areyoualsoiedastrophysics,soehereforobserver?”

(哦,你看着好像不是我们专业的。是因为也对天体物理感兴趣所以来旁听吗)

程澈点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Yea.”

Iseylia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我却看见,她的左手微微颤抖。

下课后,我背着包慢慢往外走,准备去学院门口和Iseylia一起抽烟聊天。

她果然在学院门口的吸烟区,手里夹着一根薄荷味细烟,我正想走上前去,却看见另一个身影也朝她走过去。是程澈。

他们站在门口,低声说了什么,彼此的眼神很专注。烟雾在冷风里散开,我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我没再往前,转身回办公室,不去打扰他们。

第二天晚上,我在实验室加班。空荡的走廊只剩零星的灯光,夜色把整栋楼衬得格外冷清。

门被推开,是Iseylia。她少见地戴着一条浅色丝巾,松松绕在脖子上。

她消毒换白大褂时,我无意间看见,丝巾下的皮肤有几道红痕。

我脸上一红,猛地转开视线,装作在整理手里的资料。可她注意到了我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笑,若无其事地说:“Esistnichts,eieuer.”(没什么,艳遇。)

我笑着点头,我垂下眼,假装盯着手里的数据表格,可心里却有个疑问一直挥之不去。

从我认识Iseylia以来,她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任何暧昧关系的异性。无论是学生还是同事,她都始终保持着一种冷静的疏离。

追求她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个TUM建筑系的博士,几乎殷勤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天天在各种学术会议上围着她打转,有事没事就来旁听我们的课,甚至送花、送礼物、送到我们系办公室门口。

可Iseylia的反应永远都一样——不看、不理、不回应,礼物退回,花扔进垃圾桶。她就像隔着一层冰,任何所谓的示好在她面前都只会化为无声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