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见她许久不说话,率先开口问道:“沈千灯让你带什么话?”
陆湛的声音让文渊稍稍回神,她看着眼前面容冷若冰霜的少年,以及少年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关切,眼珠子滴溜一转。
“想要知道沈千灯留下了什么话,那你必须告诉我,昨晚你到底去干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陆湛的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头也不会就走了。
只留下文渊一人在风中尴尬。
文渊:“……”
搞什么?连沈千灯的名号都不管用吗?她有那么讨人厌吗?好歹她还是沈千灯的朋友,还受沈千灯的嘱托,帮忙保护陆湛,到头来她就那么不受待见吗?
黎明,女帝寝宫内。
陆湛离开后,女帝在殿中枯坐良久,直到身边的宫婢提醒她,上朝的时间快到了,她才看向窗外渐明的天光。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女帝挥挥手,召来宫婢给自己梳洗,准备上朝。
心腹柳枝一边帮她穿上衣裳,一边道:“陛下,为何不见见那孩子,那孩子跟意之公子长得很像,陛下应当见见他才是。”
柳枝就是昨晚把陆湛带进寝宫的那个宫婢,而她口中的孩子自然是陆湛。
女帝何尝不想见见皇姐的儿子,但她害怕见到那孩子。
柳枝把陆湛带进来后就跟她说过,陆湛跟他父亲长得很像,所以她才不敢让人撩开幔帐,不敢叫陆湛上前让自己瞧得仔细些。
身为女帝,她是从腥风血雨中过来的,多少人跪在她脚下她都能无动于衷,她为了当上女帝之位,见过无数杀业,自认算得上铁石心肠。
可她竟然害怕见到陆湛。
她怕见到陆湛后会想起他父亲的脸,会想起亲眼看到妻主死在自己面前,满脸绝望的魏意之。
柳枝说陆湛跟他父亲长得很像,其实何止是容貌,连声音都很像。
就算没见到陆湛的模样,光是听到陆湛的声音,她就能想起当年的魏意之,那个温柔地唤她名字的意之哥哥,那个因为皇姐而仇视她的魏意之,那个从来都不属于她的男人。
陆湛是魏意之的儿子,少年给她的感觉和魏意之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说少年是为了求见她才闯卷宗阁,那只需闯一次,青缨卫就会把卷宗阁的情况报上来,他为什么要闯两次卷宗阁,这不合理。
如果说他居心叵测,那他就不应该那么直白地把自己的身子被人看了这件事说出来,更不应该用那么目中无人的态度面对她。
说他单纯,看上去又不像,说他心术不正,可看上去又挺单纯的。
女帝识人无数,一时间也拿捏不准他究竟是故意做出这副姿态还是本性如此。
看着皇姐和他父亲魏意之的份上,卷宗阁的事先放一边,等文鸿回来,让文鸿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至于赐婚,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女帝任由柳枝帮自己穿好朝服,用脂粉遮住脸上的疲倦,一出门就恢复成了那个不怒自威的女帝。
无论私底下怎么样,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维持女帝的威严。
卯时,徐府。
徐天真从营中回来时已经差不多凌晨,她回房间囫囵睡了一个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