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阶下之囚(1 / 2)

夜幕如墨。

徐辉祖一袭玄色锦袍,在厢房门外的青石板路上来回踱步,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眉头拧成死结,目光频频扫向那扇紧闭的木门,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里面的动静,正一点点揪紧他的心。

厢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将三道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糊着素色窗纸的窗棂上。

“唔唔...”

压抑的闷哼声断断续续从门缝里钻出来,混着桌椅挪动的吱呀声,分明是有人在争执,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压抑。

徐辉祖刚深吸一口气,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带着裙摆扫过回廊栏杆的轻响。

他猛地转身,只见一道素白身影快步而来,裙裾上绣着的缠枝莲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来人正是王妃徐妙云。

“你怎么来了?!”徐辉祖脸色骤变,声音压得极低,伸手就想去拦。

“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瞥了眼厢房门。

徐妙云没理会他的阻拦,目光死死盯着窗户上晃动的人影,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凝重:“大哥,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几个守卫在清点东西,你别多问,赶紧跟我走。”徐辉祖说着,伸手去拉徐妙云的胳膊,想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可他的手指刚碰到衣袖,徐妙云突然用力挣脱,声音陡然拔高:“王爷是不是在里面?!”

话音未落,她已经朝着厢房冲了过去,嘴里还喊着:“住手!都给我住手!”

可她刚跑到门口,门外的两名守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拦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徐妙云伸出手,用力去推守卫的胳膊,可她一个女子的力气,在常年习武的守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守卫纹丝不动,只是低声道:“王妃,请回吧。”

“都闪开!不许你们为难王爷!快住手!”徐妙云急得眼眶发红,双手不停地推搡着守卫。

徐辉祖连忙上前,伸手去拉她:“云儿,你别冲动!快跟我回去!”

可徐妙云像是没听见一样,不停地挣扎着,想要从守卫的缝隙里挤进去。

她能隐约听到房内传来朱棣压抑的痛苦声,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彻底失了分寸,连大哥的劝说都听不进去了。

与此同时,府邸另一侧的卧房里,李景隆正解开衣袍的玉带,准备宽衣沐浴。

木桶里的热水已经备好,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铜镜里的人影。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

“谁?”李景隆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他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就见平安一身戎装,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外。

“景帅,不好了。”平安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急切,“燕王妃突然闯到了关押朱棣的地方,跟守卫闹了起来,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

李景隆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沉吟片刻,他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快步向外走。

穿过几条回廊,后院的动静越来越清晰。

远远望去,只见徐妙云正不停地拍打着守卫,而徐辉祖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劝说着,可徐妙云根本不听。

由于李景隆事先就有明令,不得有人为难徐妙云。

所以那两名守卫面对徐妙云的打闹,只能硬生生受着,既不敢还手,也不敢后退,只能死死守住门口。

李景隆面色微沉,快步走进了院子。

听到脚步声,争执的几人都停了下来。

徐妙云和徐辉祖同时转身,看到李景隆时,两人都是一愣。

“她要想看,那就把门打开,让她好好看看。”李景隆走到门口,目光扫过徐妙云通红的眼眶,声音冷淡,没有丝毫波澜。

“是!”

守卫们闻言,立刻应声,随即转身伸手推开了厢房的木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混杂着药味和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徐妙云的心跳瞬间加快,紧张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她立刻迈步上前,朝着房内望去。

只见朱棣被铁链锁着双手双脚,正被绑在椅子上。

两名守卫分别按着他的肩膀和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另一名守卫手里端着一只大海碗,碗里装着黏糊糊的褐色流食,正用力捏着朱棣的下巴,把碗口凑到他的嘴边,不停地往里灌着。

朱棣的脸色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守卫。

可他双手被锁,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他的嘴里塞满了流食,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屈辱。

“王妃现在可满意了?”李景隆走到徐妙云身边,目光落在房内狼狈的朱棣身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徐妙云猛地转头,怒视着李景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透着十足的愤怒:“景帅这是何意?!他已经落在你的手里,为何还要如此折磨他?!”

李景隆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没有回答徐妙云的话,只是转头看向房内的守卫,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

那三名守卫得到命令,立刻再次动起手来。

按着朱棣的守卫加大了力气,让他更加动弹不得。

端着碗的守卫则继续将流食往他嘴里灌,褐色的液体顺着朱棣的嘴角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袍,看起来格外狼狈。

“王爷?!”徐妙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再次冲向门口,却被守卫死死拦住。

看着房内朱棣痛苦的模样,她心如刀绞,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棣被折磨。

徐辉祖站在一旁,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看着妹妹痛苦的模样,又看了看李景隆冰冷的神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夜色更浓,厢房内的闷哼声和碗勺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后院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