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神兵天降(2 / 2)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豪格盘腿坐下,眼底冷若寒霜,“今夜一事,我们已经败了。但血滴子和本贝勒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为了永绝后患,我们断然不能让任何一个叛军活着见到大汗!”

血滴子们听来不由心底一凉。豪格已经自然而然地将底下那些还在浴血奋战的青年八旗子弟视作叛军了,分明片刻之前他们还是牢不可破的盟友。

战斗几乎是在一刻钟之内宣告结束。叛军率先发起冲锋,却无法撼动白甲坚固密实的防线。一次冲击之下叛军留下了近百具尸体,如此惨重的损失已经超过普通军队能够承受的伤亡极限。而列阵已久的白甲兵迅速变幻阵型,将防守阵骤然变为攻击阵,锋利的长枪直指叛军,长枪所到之处叛军成片倒下。白甲仅仅依靠一次冲锋便击穿了整条叛军阵线,一心求死的叛军随即开始最后的挣扎。聚集成团时叛军都无法抵抗白甲的冲击,单打独斗时整片战场几乎沦为白甲收割人头的主场。一番激烈而血腥的厮杀之后,战场上还站立的只有包围圈中心的十余名叛军将士了。

“大汗有令,不可赶尽杀绝,需留下活口,大汗有话要问他们。”统领这支白甲百人队的额真低声下令,白甲兵们这才停止前进,整齐划一地竖起长枪,将残余的叛军们围成了铁桶。

将佐站在残余的叛军中间,浑身是伤,举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仰天发出一声痛骂:“乱臣贼子杨云清,有勇无谋,误我大事!”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话音未落,只听风中传来无数细微的破风声,若是还有两大营的武士在此一定会立刻听出,这是半空那群黑色猎手接近时发出的声响,整个夜晚这个声音在罕王宫上空连绵不绝,每次响起时都意味着将有人殒命。

果不其然,深处包围圈中心的叛军也体会到了与两大营武士同样的感受。只见月光下密密麻麻的寒光迅速闪过,十余名叛军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伸手摸向脖颈——那里精准地插着一支匕首,精准地贯穿了整个喉咙,让人连呼救的声音也无法发出。

周边的白甲兵第一次流露出惊惧的神色,立即抬头望向半空。但他们察觉的太晚了,当他们试图找出半空中的黑色杀手时,他们已经乘着风消失在无边黑夜里。而包围圈中的十余名叛军此刻已然尽数气绝倒地。

罕王宫之战至此落下帷幕。这一夜城内八旗各部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驻守大南门的五十名正黄旗武士大部被神秘黑袍人诛杀,拱卫罕王宫的东、西两大行营六百武士有超过三百人在夜战中阵亡。叛军的损失尤为惨重,整整五百名全副武装的披甲武士全军覆没,而与他们对阵的白甲兵只损失了区区二十人。今夜最神秘的敌人当属夜空中的黑袍杀手,但激战过后寻遍整片战场,竟找不到一具黑袍杀手的尸体,若不是两大营的将士言之凿凿确认今夜他们一直在与黑袍杀手交战,众人都会以为黑夜中的那群幽灵不过是将士们的幻觉。

除开那群黑袍杀手,无论是叛军还是城内守军哪一方的损失,最终折损的都是大金国的战斗力。白甲兵额真望着遍地尸骸不由痛惜万分,作为赫图阿拉时期便追随老汗作战的老资历,额真一向以八旗子弟的团结一致为骄傲,认为手足相残、亲人厮杀不过是对面明国的拿手好戏,可今夜之后他的想法略微产生了变化。

在战斗尘埃落定之际,罕王宫大门外又匆匆赶来另一队人马,正是多尔衮和他麾下的亲卫队。当他们沿着无人把守的王宫大门冲进广场时,白甲兵和残余的两大营将士正在收拾尸横遍野的战场。

“末将救驾来迟,救驾来迟呀!”多尔衮夸张地嚎哭起来,“大汗怎么样?大汗有没有事?”

“大汗无恙,只是略微受了惊吓,正在寝宫内休息。”白甲兵额真皱了皱眉,多尔衮的一副如丧考妣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夜大汗龙驭宾天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多尔衮松了一口气,回头对着属下恶狠狠地下令,“给本将仔细地查,务必要将凶手捉拿!”

“大人不必费劲了。”额真不由感到一阵头疼,“大汗刚才已经下令,城外八旗驻军立刻开始盘查营中将士,并着人封闭了所有城门。这么大的部队调动,八旗内部一定有内应。大汗命令各营必须在天亮之前递交盘查结果,想来真凶很快会浮出水面。”

“如此甚好,那时本将必定要手刃真凶,替死难的弟兄们报仇!”多尔衮义愤填膺地说道。

额真不由感到脑袋越来越疼了……

“将军若是感到有劲没处使,崇政殿一代大火尚未扑灭,两大营人手不足,还希望将军能将麾下人马调取灭火,省得明日一早大汗连议事的地方都没有。”白甲兵额真叹叹气。

“应该的,应该的。”多尔衮连连点头。若是寻常八旗兵的额真,多尔衮连正眼也不会多看他们,可眼前毕竟是八旗军中万里挑一的精锐部队,又是时刻亲卫在大汗身边的人,纵使职位低微也不可小觑。

“儿郎们,随本将去救火。”多尔衮一挥手,招呼部下朝崇政殿而去。

“主子这回押对宝了。”待走远之后,身边的将佐小声对多尔衮说道,“那豪格果然撑不了大气候。”

“还是大汗深思熟虑,竟提早在内苑布下重兵把守。”多尔衮回忆着今晚的战斗,不由感到不寒而栗,“说起来大汗果真是沉得住气,外院已经杀得人仰马翻,内苑竟然能岿然不动,直到叛军大队人马杀到时才出手。不过更可恨的是那豪格,逆风绝境之下竟还有一番布置,能对忠心耿耿追随自己的手下下死手,竟一个活口也没留。那些披着黑袍飞来飞去的怪人也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当真是好手段。”

“那明日一早面见大汗,主子有何打算?”将佐有些迷茫,“主子既然认定今夜作乱一事是豪格在背后唆使,明日不妨如实向大汗禀告,也算除去一块心患。”

“呸,你个奴才,还想指导本将如何行事么?”多尔衮瞪了他一眼,“八旗叛军被诛杀时的最后一句话,你可曾听见?”

将佐一愣,低头沉思起来。

“贼子杨云清,贼子杨云清……”多尔衮默念着这个名字,“好一个贼子杨云清。本将动不了豪格,还动不了你么?不管你是谁,本将掘地三尺也要把你连根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