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的时间是在明国万历四十五年,而不到一年后的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十五,女真大军骤然起事,攻陷抚顺城。努尔哈赤罗列对明朝的“七大恨”,宣布自此与明廷不共戴天。大金国与明国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由此为发端。
“抚顺城的城防不可谓不严密,但最终遭遇了大金混入城中的内应打开城门,里应外合而攻破。”书生小声补充道,“那么这时再回味老汗送别萧子玉时说的话,就很有意思了:老汗为什么会认识没有名气的萧子玉?其后又托萧子玉向李维翰问好,好像对李维翰的计策了如指掌。李维翰命令萧子玉伪装都督前往女真地界一事,全程是秘密筹备,远在千里之外的老汗是如何掌握的呢?”
书生叹了叹气:“小人斗胆猜测一下,也许在李维翰对女真仍的动向一无所知时,老汗已经将大明边防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若是从这个角度思索,也许便可以理解,抚台大人听闻萧子玉的汇报后,为何要躲在屋内闭门不出了。”
“因为此时的辽阳城内,已经遍地是我大金国的眼线与内应。”皇太极高声说道,从大殿之上缓缓走下来。
“大汗说的是。”书生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边。
“故事讲的不错,下去领赏吧。为我大金效力,你会发现远远优于明国。”皇太极笑了笑,目送侍卫送书生走出大门,这才收起了笑意。
“你们可明白,朕为何要将这个故事说与你们听?”皇太极幽幽问道。
“末将明白了。”多尔衮沉声说道,目光死死盯着豪格的后背,“最坚固的防御常常自内部攻破,对明国而言如此,对我大金而言亦是如此。昨夜一事,定是因为王城之内遍地皆是对大金不利的宵小之徒,若不及时铲除,则大金的下场将与明国无异!”
“你呢,豪格?”皇太极望着豪格,“你有什么看法?”
“儿臣没有看法,儿臣眼下一心只想做事。”豪格重重下跪,“大汗的一片苦心,儿臣深切感受到了。请大汗给儿臣五日……不,三日时间,儿臣定将王城之内的可疑之人尽数捉拿,还大汗一个安心!”
“如此自信么?”皇太极居高临下看着豪格,神色平静。
“还有末将!”多尔衮眼见形势不对,连忙随之跪下,“昨夜王宫遇袭一事,末将也有失职,此番愿协助小贝勒一同查案,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朕并未名言要定你们的罪,你们为何急于往自己身上安罪名……”皇太极感到一丝茫然。
“无论如何,请准允儿臣查案!”
“无论如何,请准允末将协助!”
两人几乎是同时喊道。
皇太极仔细打量着他们的神色,旋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朕允了。”他淡淡说道,目光望向大殿外灰蒙蒙的天空,“如果朕没有记错,你们只有三天,对吧?”
“三天,儿臣一定给大汗一个满意的答复。”豪格低声说道。在皇太极的视线之外,他与多尔衮冷冷对视,从彼此的目光中看见了相同的敌意。
出了罕王宫,豪格挥手召来几名下属,低声与他们吩咐了几句。下属们点点头,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圈,很快融入了来往的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贝勒刚才吩咐了什么?”多尔衮连忙上前问。
“将军是想听我说,还是想听你的下人回来向你报告?”豪格冷笑两声,目光移向人群中的另一群鬼鬼祟祟的满人。他们在王宫大门外蹲守了不知多久,一见豪格的手下领命远去,立即跟了上去。
“大汗命本将协同贝勒彻查此案,本将自然要用心协助才是。”多尔衮面不改色地说道,“贝勒不与本将商量,便径自开始调查,本将以为不妥。”
豪格盯着多尔衮的神情看了许久,想从他脸上看出除了公事公办之外的其他情绪,但多尔衮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最终豪格只得一无所获地收回目光。
“罢了,本贝勒查案原本也不准备瞒着将军。大汗只给我们三天时间,那么我们不妨给彼此一点方便,姑且放下成见,携手查案。”
“哦?贝勒真是这么想的?”多尔衮看上去有些意外,“既然贝勒如此发话,本将自然不会妨碍贝勒查案。只是,贝勒是不是也应该把心中的计策说与本将听听?”
豪格笑了笑:“那是自然。只不过大街之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到本贝勒宅邸,咱们边喝边聊?也刚好为将军补上一顿酒宴。”
“如此也好。”多尔衮欣然接受。